周日，杜鹃台的街道在晨光中显得过分宁静。
沈夜、裕太和内海三人并肩走在路上，内海推了推眼镜，目光扫过那些一如既往、行色匆匆却对昨日惊天战斗毫无记忆的市民，忍不住开口道：
“每次都是这样……怪兽出现，城市被打得稀巴烂，古利特修复一切，然后这些人就像被重置了一样，什么都记不得，照样过着他们的日常。
这也太奇怪了吧？简直像程序被刷新了一样。”
走在他旁边的沈夜闻言，嗤笑一声，亮黄色的瞳孔里满是讥讽：
“你蠢啊，内海，这有什么难理解的？这明显就是世界本身的修正力在起作用，以前是新条茜在幕后当管理员，手动清理异常数据，虽然她现在回三次元老家了，但这个世界的基本规则没变——自动屏蔽掉超出常人理解的大规模异常事件，维持日常的假象。
不然你以为这种动不动就天崩地裂的地方，普通人怎么活得下去？”
内海立刻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转过头反驳道：
“你才蠢！茜早就已经回到她的现实世界了，她根本不会再干预这里的事情！这个世界的运行早就应该脱离她的控制了！是你自己没搞清状况！”
“哦？是吗？”
沈夜挑眉，语气带着挑衅。
“那你说说，不是她留下的后门程序，还能是什么？总不会是这个世界自己成精了吧？”
“我……也许是古利特修复光线附带的效果！或者其他我们还没弄明白的机制！”
内海涨红了脸，努力寻找理由。
“修复光线还附带群体失忆？你这解释比我的还牵强。”
沈夜毫不留情地打击道。
眼看两人之间的火药味越来越浓，几乎要当街骂起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
“别吵了！”
马克斯沉稳但带着紧迫感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争执，他快步走到三人面前，表情严肃，目光直接略过斗嘴的两人，看向沈夜和裕太。
“有正事要商量，刚才我们监测到杜鹃台市区及周边空间的宇宙能量出现剧烈异常，类似前几天出现的怪兽，但源头更分散，性质更……混乱，可能有新的情况要发生，而且可能不止一个点。”
马克斯带来的消息立刻冲散了刚才关于市民记忆的争论氛围，裕太的脸色瞬间认真起来：“能量波动异常？和怪兽出现有关吗？”
“可能性很高。”
马克斯点头。
“需要立刻通知所有人，集合分析情况，比特和玻拉已经在尝试追踪源头了。”
内海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暂时把和沈夜的口角抛到脑后，担忧地问：“很严重吗？”
“不确定，但不能掉以轻心。”
马克斯言简意赅，“去店里，那里设备最全。”
“明白了！”
裕太重重点头，立刻转向沈夜和内海，“我们快去通知六花和其他人！”
沈夜没说话，但脸上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收敛了起来，目光微微闪烁，显然也在快速思考这突如其来的能量异常意味着什么，他点了点头，算是同意。
三人立刻改变方向，不再慢悠悠地去学校，而是快步赶往旧货店。
不久后，众人全部到齐，气氛凝重。
裕太、宝多六花、内海将，以及沈夜，再加上五位新世纪中学生——雷克斯（失马）、马克斯、玻拉、比特，圣剑，一共九人，或坐或站，围聚在一起。
小小的空间显得有些拥挤，但却异常安静，只有比特面前那台连接着各种线路的设备在出声。
雷克斯站在窗边，望着外面杜鹃台看似平静和谐的街景，褐色的瞳孔中闪过复杂的情绪，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
“这里……和我之前待过的那个世界，很像，一样的建筑风格，类似的生活气息，甚至连那种……被无形之力笼罩、维持着表面平静的感觉都很相似。”
他指的是他曾经作为失马活跃的、拥有电光机王的世界。
裕太闻言，脸上露出困惑和好奇：“世界……真的有这么多吗？像雷克斯先生原来在的世界，还有古利特的世界，还有……很多个？”
坐在一旁的沈夜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用看傻子的眼神瞥了裕太一眼：
“废话！白痴！多元宇宙都没听说过？宇宙从来就不是唯一的一个，就像大海里不止一个水泡。
有无数个不同历史和文明的世界同时存在着，这难道不是常识吗？”
裕太被他说得脸颊微红，有些不服气，但又无法反驳，只能小声嘀咕：
“我……我只是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沈夜说的基本正确。”
马克斯接过话头，他将目光从监测屏幕移开，看向在场的所有人，表情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根据我们目前掌握的信息来看，多元宇宙是存在的，但现在的问题不在于此，按常理推断，在亚历克西斯被彻底击败、新条茜离开后，这个由她创造的杜鹃台世界，不应该再出现怪兽了。
这违背了虚拟世界在失去管理员后的基本演化规律。”
比特在一旁快速敲击了几下键盘，调出一组复杂的频谱图，补充道：
“我分析了异常波动的模式，大概率不是本世界自然产生的怪兽，而是因为某种原因，多元宇宙发生了摩擦或重合，导致其他宇宙的怪兽被挤了进来，或者说，它们得以侵入这个世界。”
“宇宙……重合？”
六花重复着这个词，纤细的眉毛蹙起，她虽然不太理解他们说的话，但能从比特严肃的语气和马克斯凝重的表情中感受到事态的严重性。
沈夜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盯着比特展示的那幅显示着紊乱能量的图谱，目光微微收缩：
“宇宙重合……这可不是随便什么空间扰动的小事，这玩意一旦开始，就像堤坝出现了裂缝，如果不能及时堵上，重合范围会不断扩大，不同宇宙会相互冲突、侵蚀，最后导致宇宙一起毁灭。
这是能引发多元宇宙级别的大麻烦。”
“所、所有宇宙的末日？”
内海失声惊呼，眼镜后的眼睛瞪得溜圆。裕太和六花也瞬间脸色发白，被这个可怕的结论惊呆了。
“真的……假的？”
裕太的声音带着颤抖。
一直沉默观察的玻拉，此时缓缓而坚定地点了点头，确认了沈夜那听似危言耸听的判断：
“没错，根据推演，如果多元宇宙重合现象持续加剧且找不到遏制方法，这确实是会发生的，所有被卷入的宇宙……都在劫难逃。”
会议室内陷入了一片死寂，刚才关于市民记忆、关于世界多少的讨论，在全宇宙末日这个量级的危机面前，显得无比渺小和无关紧要。
沈夜靠在墙边，双手环抱，表面上看起来还算镇定，但内心早已掀起了波澜，焦虑感如同冰冷的潮水般蔓延开来。
能推动、甚至可能是有意引发多元宇宙融合的幕后黑手……其实力绝对远超他以往遇到过的任何对手——亚历克西斯、怪兽优生思想，甚至是光之国的那帮家伙。
面对这种规格的灾难，个人再能打，吞噬再多的力量，在宇宙毁灭的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此刻，他之前那份暂时合作的漫不经心已经彻底消失，他终于认识到，自己根本离不开眼前这支由古利特和新世纪中学生组成的、堪称当前宇宙最豪华的救火队。
这不是选择，而是生存的必需，这个反转，来得既离谱，又让他不得不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