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的傍晚，沈夜和麻中蓬随着人流走出教学楼，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说起来，沈夜。”
麻中蓬一边走，一边用略带困扰的语气开了口。
“前几天我遇到件挺奇怪的事。”
“哦？”
沈夜漫不经心地应着，视线扫过街角几个无所事事的青年，心里评估着他们身上有没有值得借用的财物，这个世界负能量沉淀，让他潜意识里对狩猎更加跃跃欲试。
“就是我那天放学，在公园那边看到一个流浪汉，看起来饿得不行了。”
麻中蓬挠了挠脸，回忆道，“我就把准备当点心的饭团给了他。”
“然后呢？被赖上了？”
沈夜嗤笑一声，这种剧情他见多了，善良被消费，在他过往的人生和穿越后的见闻里都不稀奇。
“差不多吧。”
麻中蓬叹了口气，表情更无奈了。
“他吃完之后，就缠上我了，说一定要报答我，神神叨叨的，说什么你帮了我，我必须回报，这是因果之类听不懂的话。
我跟他说不用了，可他好像认准了我似的，这两天老在我打工回家路过的地方等我，说要带我见识真正的力量什么的，怪吓人的。”
沈夜脚步微微一顿，侧头看向麻中蓬：“流浪汉？是不是个子挺高，头发乱糟糟的，穿着破旧外套，眼神有点疯癫又有点认真的那种？”
麻中蓬惊讶地睁大眼睛：“哎？沈夜同学你认识他？”
“不算认识，有过一面之缘。”
沈夜嘴角勾起一丝玩味的弧度。看来那个怪兽使失马，行动模式还挺固定，喜欢找心软的学生下手？
或者说，他感应到了蓬身上有什么特别之处？这倒有趣了。
沈夜几乎可以肯定，蓬遇到的就是他上次没等到的失马，这家伙，果然在主动接触特定的人。
“总之你小心点。”
麻中蓬好心提醒，“虽然感觉他不像坏人，但毕竟来历不明……”
他的话还没说完，一个略带沙哑却中气十足的声音就从街道另一端传了过来，带着一种找到目标的欣喜：
“蓬！终于找到你了！”
两人转头望去，只见失马正大步流星地朝他们跑来，脸上带着热情得过分的笑容，几天不见，他看起来更邋遢了，但眼神里的光却丝毫未减。
“糟了！”
麻中蓬脸色一僵，下意识地往沈夜身后缩了缩，小声急道。
“沈夜同学，帮帮忙拦住他！我打工快来不及了，再不走要迟到了！”
说完，他也不等沈夜回应，低着头就想从旁边溜走。
沈夜倒也没推辞，他本来就想会会这个失马，就在失马快要冲到近前，伸手想去拍麻中蓬肩膀时，沈夜看似随意地一抬手，精准地扣住了失马的手腕。
失马前冲的势头一滞，有些错愕地看向沈夜，显然没料到这个看起来像个普通学生的人会有这么快的反应和这么大的手劲。
他试着抽了抽手，却发现对方五指像铁钳一样，纹丝不动。
“喂，小子，你干什么？我找蓬有事！”失马皱了皱眉，语气带上了几分不快。
沈夜没松手，反而往前凑近半步，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眼神却带着审视的意味：
“不干什么，这位大叔，我们上次说的话好像没说完吧？你说你是怪兽使，然后呢？这么急着找蓬，又想带他去哪儿见识？”
失马被沈夜连珠炮似的问题问得一愣，随即有些恼火，加重了语气：
“我跟蓬的事，跟你没关系！松手！”
他又用力挣扎了几下，脸色渐渐变了，他发现自己竟然完全无法挣脱这个少年的钳制！这绝不是普通高中生该有的力气！
他看向沈夜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惊疑和警惕：“你到底是什么人？”
“一个对你很感兴趣的路人而已。”
沈夜笑容不变，手上的力道却又加重了几分，逼得失马龇了龇牙。
“你口口声声说自己是怪兽使，你不觉得自己很可疑吗？要不你把你知道的，关于这个城市、关于那些怪兽、还有你所谓的使命，统统说出来听听，要是说得有理，我或许就信了。”
沈夜这是在诈他，用强烈的质疑逼他吐出更多信息，他感觉得到，这个失马身上有秘密，而且可能关乎这个城市负能量的源头，甚至与他能吞噬的力量直接相关。
“你！”
失马被沈夜的咄咄逼人激得有些急了，脸涨得微微发红。
“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失马堂堂怪兽使，虽然现在有点落魄，但我曾经也是能召唤巨兽、叱咤风云的人物！怎么就可疑了？你这个小鬼懂什么！”
“我不需要懂，我只需要证据。”
沈夜冷冷地道，“或者，你证明一下你的力量给我看看？”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气氛越来越紧张之际。
嗡——！
一阵低沉却穿透力极强的嗡鸣声毫无征兆地从城市中心方向传来，紧接着，地面传来轻微但清晰的震动。
街道上的行人都停下了脚步，茫然又不安地四处张望。
下一秒，让所有人瞠目结舌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远处几栋高层建筑，连同下方街道上停放的汽车、路灯，像是突然失去了重力一般，开始晃晃悠悠地脱离地面，缓缓向上漂浮！
水泥碎块、玻璃碎片、广告牌，各种杂物如同被无形的大手搅动，围绕着那些浮空的楼宇旋转、升腾，天空仿佛变成了一片倒悬的海洋，而那些建筑和车辆就像是海水中失重的沉船。
“那、那是什么？！”
“天啊！大楼……飞起来了？！”
“是地震吗？还是拍电影？”
恐慌如同瘟疫般在街上蔓延开来，惊叫声、哭喊声、汽车警报声混杂在一起。
沈夜和失马也同时停下了争执，望向城市中心那超现实的一幕，沈夜能清晰地感觉到，空气中的负能量正在急剧飙升，一种混乱、扭曲的能量场正在那片区域迅速形成，让他的暗曜核心都传来一阵细微的悸动，是渴望，也是对高能反应的警示。
“来了……”
失马脸上的恼怒和急躁瞬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沈夜从未见过的凝重和了然，他低声喃喃，眼神锐利地盯着浮空的区域。
“果然，他们还是忍不住了。”
沈夜敏锐地捕捉到了失马话语里的关键词。
“他们”？
果然还有同伙，或者说是对手？看来这异常现象并非天灾，而是人祸，这个失马，确实知道内情。
失马猛地转头看向沈夜，眼神复杂，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用力一甩胳膊，这次沈夜顺势松开了手。
“小子，我现在没空跟你纠缠！”
失马语速飞快。
“城市有麻烦了，真正的麻烦！我必须去找蓬他们！”
说完，他也不等沈夜回应，转身就朝着麻中蓬离开的方向狂奔而去，身影很快消失在混乱的人流中。
沈夜没有去追，他站在原地，抬头望着那片违反物理法则的浮空城市场景，脸上非但没有恐惧，反而缓缓露出一个兴奋的笑容。
“负能量凝聚到能扭曲现实，引发这种规模的灵异现象？”
他低声自语，舌尖舔过有些干涩的嘴唇，“看来这个世界的补品，质量比我想象的还要高啊。”
他原本还想从失马嘴里撬出更多情报，但现在看来，没这个必要了，对方已经用实际行动宣告了他们的存在，与其调查不如直接去现场看看。
沈夜双手插进裤兜，辨明方向，不紧不慢地朝着能量波动最强烈的区域走去，混乱才是他这类人最好的舞台。
他倒要看看，是什么东西，能制造出这么一顿丰盛的负能量大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