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膳堂喧嚣尚未完全散去,神院的晚钟已敲响。时希和君与、裴烬鸢一同回到启明班教室。夕阳的余晖将窗棂的影子拉得老长,给整齐的松木桌椅镀上了一层暖金色的边。
与白天的热闹不同,晚自习的教室弥漫着一种专注的宁静。金色的灵光灯悬浮在半空,洒下柔和而明亮的光辉。大多数同学都已伏案学习,只有书页翻动和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如同秋夜的低语。
时希在整理今天的笔记。他先将灵植课的实验数据工整地誊写到报告上,脑海中却不禁浮现出空灵安静的侧影,心头悄然浮现一个念头:她真如静植幽兰,清逸得不染凡尘。
坐在时希前排的君与,正闭目凝神,周身隐隐流转着淡金色的光辉——他在温习太阳元灵的心法。一切都井然有序。然而,就在他运转一个周天将至未至的关键时刻,前排的李女子突然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呀——!”
这声惊呼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瞬间打破了平静。君与心神一凛,体内平稳运行的太阳真元受到干扰,一缕过于炽烈的气息失控地逸出,“嘭”的一声轻响,化作一小圈金色的火环向四周炸开!热浪虽不大,却足以点燃书本、灼伤旁人。
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一道浅青色的身影恰巧手持一叠《语咒通典》的试卷走到教室门口。正是空灵。
她眸光一凝,甚至无需举手投足,心念微动间,磅礴的空间灵力已然涌出。
**嗡——**
一道无形的空间壁垒瞬间生成,精准地将君与、李女子以及她身旁的李雨文所在的区域封锁,将那圈危险的火环牢牢禁锢在方寸之地,没有一丝火星溅到其他同学。
紧接着,空气中水汽凝结,清凉的水灵之力如泉涌般自虚无中流出,温柔地漫过燃烧的火焰,“嗤”的一声轻响,将其彻底扑灭,只留下一缕淡淡的青烟。整个过程快如闪电,从爆发到结束,不过一息之间。
“对不住,对不住!是我的错,您没事吧?”君与立刻收功,脸上带着歉意,连忙向受波及的李氏姐妹道歉。他深知刚才的凶险。
李雨文拍了拍身上那条泛着水润光泽的裙子,莞尔一笑:“还好啦,我的灵雨裙防火呢!只是姐姐,你刚才叫什么呢?”
李女子涨红了脸,不好意思地指着地面:“有……有只虫子,刚才突然从我脚边爬过去……”
这番动静已然引起了全班的注意。纪律员陈墨卿站起身,他没有责备,而是用一种了然又带着几分劝诫的语气对君与说:“好了,风波已平。君与,你修炼之心虽切,但此地毕竟是自习课堂。你既已臻上仙巅峰,此境重在感悟,强求反易生变。不如静下心来,好好钻研一下四语,若能有所精进,下次考核得以通过,想必……光明神尊也能少为你操一份心。”
君与一听他不仅认识自己,还提及了父神,脸上顿时有些讪讪,摸了摸鼻子,老实点头:“……知道了,多谢提醒。”随即看向空灵,“也谢谢你!”
空灵正将手中的试卷分发给附近的同学,闻言微微颔首,声音清浅:“举手之劳。下次小心些。”语气平和,听不出什么波澜。
时希看着这一幕,忍不住低头笑了笑。他收敛心神,开始记忆“être”的复杂变位,轻声默念:“Je suis, tu es, il est...”
当复习告一段落,时希拿出《红楼梦》的典籍,准备完成富贵生老师布置的阅读作业。他看向君与:“听说这来自人族的典籍,记载了四个家族的兴衰,是一个悲剧结尾的故事。你知道它们到底为何会衰落吗?”
君与闻言,停下手中转着的笔,眉头微蹙,似在回忆曾听闻的片段:“人族的家族兴衰……多半离不开内耗与外患吧?”他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我曾听父神提及,人族社会的复杂在于‘情’与‘利’的交织。那四大家族即便鼎盛时相互扶持,可一旦权势倾轧、私欲滋生,内部的裂痕便会越来越大。就像参天大树,若根须先腐,纵有繁茂枝叶,也终会在风雨中倾倒。”
他顿了顿,看向时希手中的典籍,眼中带着几分探究:“再者,盛极必衰或许是天地常理。太过顺遂时,人往往容易懈怠、奢靡,忘了居安思危。你看那些在温室中长大的灵植,一旦失去庇护,便难抵风霜。想来这四大家族,大约也是在繁华中失了本心,才一步步走向末路的吧?”
时希若有所思地点头,翻开书页:“你说得有道理。富贵生老师说,里面的人物个个鲜活,却也各有各的执念。或许正是这些执念,缠绕成了无法挣脱的网,最终拖垮了整个家族。”
“这些人族旧事,离我们还远着呢!管它作甚?”君与无所谓道。
他的目光不自觉地再次飘向窗边那抹浅青色的身影,时间之力无声流转,试图窥探一丝与她相关的未来轨迹,然而眼前依旧是一片朦胧的迷雾。他收回目光,落在泛黄的书页上,心中暗忖:为何那人族作者要书写这般悲哀的故事?难道尽是亲身所历?原来,即便如人族大夏王朝那般鼎盛,内里也藏着不为人知的辛酸。倘若盛极必衰真是天地至理,那这大夏朝……
.......
下自习的铃声终于响起。回寝室的路上,裴烬鸢勾住时希和君与的脖子,兴奋地提议:“明天午休,斗法场,咱们比比!我就不信我的风火比不上太阳真炎!”
君与不甘示弱,眼中斗志燃起:“一言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