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在李鸳儿陪伴妹妹、照料新生皇子的过程中悄然流逝。
宫中日子精细,却也难免挂心江南的调查。
待到第七日头上,加密的飞鸽传书终于送到了李鹂儿手中。
然而,信中的内容却令人失望。信上言明,陶府在江南根基深厚,府邸庄园占地极广,守卫森严,家丁护院不下千人,规矩极重。
内外消息封锁严密,仆役极少单独外出,即便采买亦有得力之人跟随,难以靠近套话。
七日时间, 对方又如同铁桶一般,目前尚未查到关于陶春彩回娘家期间任何有价值的、涉及私情的蛛丝马迹。
李鹂儿看完密信,秀眉微蹙,递给身旁的姐姐:
“姐姐你看,这陶家果真如铁桶一般,难怪能富甲一方。
七日,竟也探不到什么有用的风声。”
李鸳儿接过那张小小的纸条,看完后,眼中虽掠过一丝失望,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
她将纸条就着烛火点燃,看着它化为灰烬,才缓缓道:“无妨。
我们早就该想到,能把生意做到这个地步,让陛下都钦点为御用的人家,绝非等闲。若是七日就能让我们抓住把柄,反倒奇怪了。”
她看向妹妹,语气沉稳:“不急,放长线,才能钓大鱼。
让你的人继续暗中查探,不必急于求成,但务必要小心谨慎,宁可慢些,也绝不能打草惊蛇。
只要方向没错,总有一天会找到突破口。在那之前,我们且再看看别的法子。”
李鹂儿闻言,也冷静下来,点了点头:“姐姐说的是。是妹妹心急了。
”她如今已是贵妃,更有皇子傍身,底气更足,自然沉得住气。“那就让他们继续查,不拘时日,但求稳妥。”
姐妹二人暂将江南调查之事按下。
这时,乳母抱着刚沐浴完毕、浑身散发着淡淡艾草清香的小皇子过来,
(小皇子出生7日进行艾草浴)准备为他换上干净柔软的小衣。
为皇子准备的衣物自然都是顶好的,其中一件大红织金、绣着栩栩如生麒麟图案的贴身小袄,更是精美绝伦,那麒麟仿佛要腾云而出,绣工之精湛,针法之独特,令人叹为观止。
李鹂儿目光扫过那件小袄,嘴角忽然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她伸手拿起小衣,递到李鸳儿面前,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姐姐,你瞧这件小衣,绣工可还入眼?”
李鸳儿接过,指尖触及那细密柔软的针脚,点了点头:“自然是极好的,宫中的东西……”
她话未说完,李鹂儿便轻轻打断,声音压低,带着一丝讽意:
“姐姐可知,这精美绝伦的绣衣,来自何处?”她不等李鸳儿回答,便自问自答,一字一顿道:
“这,可是江南‘陶氏御用锦裳’,咱们那位好正妻陶春彩的娘家,特意进贡上来的呢。”
李鸳儿闻言,捏着绣衣的手指微微一顿,抬眼看向妹妹。
只见李鹂儿眸中寒光闪烁,嘴角那抹笑意更深,意有所指地轻声道:
“姐姐,你说……这般‘精心’准备的贡品,若是……不小心出了点什么‘意外’,或是被人发现了什么‘不妥’之处……”
她话语未尽,但其中的狠厉与算计已不言而喻。
李鸳儿瞬间明白了妹妹的意图,心中凛然,却也涌起一股同样的冷意。姐妹二人目光交汇,无需多言,已然心领神会。
李鹂儿挥了挥手,对乳母及殿内侍立的宫人道:“这里暂且不用伺候了,都下去吧。”
待宫人尽数退下,殿内只剩下姐妹二人时,气氛变得更加凝肃而隐秘。
李鹂儿拉着姐姐的手坐下,低声道:“姐姐,陶家如同铁桶,从外面难以攻破。但若是从这‘进贡’之事上着手……或许能另辟蹊径,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李鸳儿看着妹妹眼中闪烁的锋芒,知道她心中已有了计较。
妹妹身处宫廷,见识和手段果然已非昔日吴下阿蒙,甚至比她更为果决狠辣。
“鹂儿,你的意思是……”李鸳儿轻声问道,心中已开始飞速盘算。
姐妹二人头凑在一处,低语声在静谧的殿内响起,一个新的、更为隐秘也更为危险的计划,正在这精美的绣衣旁,悄然酝酿。这一次,她们要将主动权,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