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研秋的视线如钉子般钉在那只在窗与爬藤间敏捷穿梭的蜘蛛身上,呼吸骤然停滞,是横纹金蛛!
它的个头不算夸张,连足展在内也不过半掌大小,可这副模样却像是被天地间最浓烈的色彩精心描摹而成。
头胸部是鲜亮的鹅黄色,细密的白色绒毛像落了层细雪,衬得那对黑豆似的复眼透着锐利的光。
八条步足更是夺目,明黄的底色上,黑褐色的环纹层层缠绕,宛如用墨线细细勾勒,每一次屈伸,那些环纹便随着肢体的摆动流转,竟透出种诡异的韵律感。
最醒目的是它的腹部,圆滚滚的,像是块被阳光晒透的荧光黄玉,上面交织着米白色的环纹和深褐色的条纹,凑近了看,竟隐约组成一张模糊的网纹,仿佛天生就刻着捕猎者的印记。
就是这只看似纤巧、甚至能算瑰丽的蜘蛛,此刻却像座沉甸甸的墓碑,压得他们胸口发闷。
墨研秋再清楚不过,横纹金蛛的恐怖不仅在于异能。方才它吐出的银丝,绝非寻常蛛丝,那是能瞬间凝固生物活性的“僵丝”。
墨磺的酸雾能蚀穿钢板,落在这蛛丝上却只泛起几缕白烟。
枭焚川的火焰能烧融铁器,喷在蛛丝上也只让其蜷曲了几分,没能彻底烧毁。
更要命的是,这东西根本不吃物理攻击,枭牧试过扑咬撕扯,獠牙咬在它身上只滑开一道残影,连点痕迹都留不下,反被它趁机喷出的蛛丝扫中脊背,至今那片皮毛还僵着没法舒展。
他们明明刚吸收完那批晶核,可方才连番激战早已耗去大半能量。
墨磺的尾钩挥得越来越沉,酸雾也稀薄了不少,显然毒液储备见底。
墨研秋操控藤蔓时指尖已泛白,催生出的细藤都带着几分蔫意。
枭焚川的掌心火焰越来越黯淡,虎口因过度催动异能而发麻。
枭牧的感知范围缩了近一半,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喘息,显然维持异能已到极限。这点残存的力量,在这只横纹金蛛面前,竟显得如此可笑。
墨磺强撑着甩出尾钩,带着迟滞的风声直刺蜘蛛。蜘蛛却只是轻巧一躲,腹部微缩,一道银丝骤然射出,精准缠上尾钩。
墨磺只觉尾端传来一阵钝痛,那银丝竟像钢丝般坚韧,猛地一拽,它踉跄着差点栽倒,它是真的没力气了。
趁这空隙,蜘蛛已跳到藤蔓顶端,口器微动,又是一缕银丝射向能量最弱的枭牧。
“枭牧!”墨研秋急喝,拼尽最后力气操控藤蔓横抽过去。藤蔓与蛛丝撞在一起,发出“啵”的轻响,细藤瞬间僵硬如枯枝,而那蛛丝只是微微一顿,依旧朝着枭牧的方向飘去。
枭牧靠着最后的感知勉强侧身跳跃,蛛丝擦着它的耳尖飞过,落在地上,让坚硬的地砖结出一层白霜似的僵硬痕迹。
它喘着粗气,感知里那只蜘蛛的轮廓愈发清晰,而自己体内的能量却像将熄的烛火,连四肢都开始发沉。
墨研秋心头冰凉。能量快要耗尽了,他们连维持基本防御都难。这蜘蛛不吃匕首这类物理攻击,硬拼下去只会被它的“僵丝”逐个困住。
“撤!”墨研秋咬着牙下令,声音因脱力而发飘,“能量撑不住了,先退出这间屋子!”
这是他们第一次因能量耗尽被迫撤退。这只横纹金蛛,是他们踏入末世以来,遇到的最棘手的对手,没有之一。哪怕心里再不甘,他们也清楚地知道——现在不撤,就真的走不了了。
退出的瞬间,墨研秋反手操控藤蔓缠住门框,粗壮的藤条瞬间绷直,暂时挡住了那道紧追不舍的银丝。“
砰”的一声闷响,蛛丝撞在藤蔓上,整扇木门都震颤了一下,藤条接触的地方已泛起僵硬的白痕。
“快!走!”墨研秋推了把身旁的枭焚川,自己则抱起几乎脱力的墨磺往后退。枭牧低吠一声,用脑袋顶了顶枭焚川的后腿,催促他跟上。
枭焚川捂着发麻的虎口,掌心那点残火忽明忽灭,他回头瞥了眼门缝里隐约透出的明黄影子,喉结滚动:“这蜘蛛速度太快,藤蔓撑不了多久。”
话音未落,身后传来“咔嚓”的脆响,缠在门框上的藤条已裂开细纹,那些白痕正顺着藤蔓迅速蔓延。
墨磺甩了甩沉重的尾钩,酸雾在嘴边凝聚又散开,毒液是真的空了。
它偏头看了眼枭牧,这只边牧正弓着背,喉咙里发出警惕的呜咽,感知范围缩到只剩二十米,却依旧牢牢锁定着那道在屋内移动的影子。
突然,枭牧停下脚步,耳朵警惕地竖起,对着众人短促地低吠两声,又转头望向那扇门,尾巴紧绷着指向屋内,像是在示意什么。
墨研秋立刻会意:“它没追出来?”
枭牧轻轻“汪”了一声,脑袋往门的方向点了点,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呜声,似乎在说那蜘蛛好像在守着屋子。
众人脚步一顿,贴在冰冷的墙壁上喘息。墨研秋靠着楼梯扶手,指尖还残留着操控藤蔓的灼痛感,他看向枭焚川:“你刚才用火攻时,有没有看出什么破绽?”
枭焚川摇头,掌心的火焰彻底熄灭:“那蛛丝不怕烧,本体速度太快,火焰根本沾不上。而且它好像对那间屋子有执念,刚才明明能追出来,却在门口停住了。”
墨磺蜷起尾巴,尾钩在墨研秋手上划出浅浅的刻痕,像是在思考。
枭牧则顺着楼梯往下探了探脑袋,鼻尖微微抽动,又回头用脑袋蹭了蹭墨研秋的手背,示意楼下暂时安全。
“先找地方歇脚,恢复能量。”墨研秋深吸一口气,扶着墙壁站起身,“不管它守在那里是为了什么,我们现在耗不起。等恢复些力气,再回来探探,这蜘蛛邪门得很,不弄清楚底细,迟早是个祸害。”
枭焚川点头,率先迈步下楼,脚步声在空旷的楼道里格外清晰。
枭牧走在最后,时不时回头望向那扇紧闭的木门,耳朵始终竖着,显然还在留意屋内的动静,那道明黄的影子始终停留在感知里,像枚钉死在原地的标记,透着说不出的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