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风卷着几片梧桐叶掠过肩头,墨研秋拖着半人高的行李箱站在A大宿舍楼前,手机屏幕亮了亮,是枭焚川发来的消息:“330,门没锁。”
他推开门时,后背突然被人圈住,带着点阳光晒过的皂角香。枭焚川的下巴抵在他颈窝,声音懒懒散散的:“同学,你比我预计的晚了十七分钟。”
墨研秋笑着挣开,微微低头就能看见枭焚川头顶发旋。他确实比对方高出一点,从前就总被这人抱怨“说其实差不多高的,就高那么一点点点点点点的”。
宿舍里属于自己的半边已经收拾妥当,惯用的皮质笔记本摆在书桌中央,上次落在枭焚川那儿的灰色连帽衫搭在椅背上,连窗台上那盆总被他养得半死不活的薄荷,都换了新花盆,叶片绿得发亮。
“你逃课来的啊?学长”他指尖敲了敲枭焚川胸前的校徽,对方今天穿了件黑色连帽卫衣,拉链没拉到底,露出里面印着校篮球队标的白t恤。
枭焚川没接话,从口袋里摸出个东西塞进他手里。是枚银色的尾戒,内侧刻着个极小的“川”字,和墨研秋左手无名指上那枚刻着“秋”的,正是一对。
“上次吵架被你扔床底了,”枭焚川挠了挠鼻尖,耳尖有点红,“找了半宿才翻出来。”
墨研秋刚把戒指套回他手上,就被拽着往校外跑。穿过喧闹的小吃街时,路边卖花的阿姨笑着吆喝“七夕买束玫瑰吧”,他这才后知后觉想起日子。
枭焚川刚想过去,就被墨研秋和拉住袖子“不用买那个,我想吃西街那家冰粉,我们去买那个吧。”
枭焚川却突然停在一家文具店门口,指着橱窗里的东西。是两本一模一样的速写本,封面上印着A大的标志性钟楼。
他推门进去拿了下来,转身往墨研秋手里塞了一本,自己留了一本,又从柜台上抓了两支马克笔。
“以后你画你的昆虫速写,”他低头在自己那本封面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小人,旁边写着“川”,“我就在旁边……画你。”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叠在一块儿,墨研秋看着他认真的侧脸,突然伸手揉了把他的头发。
“画得丑可是要收费的,”他故意板着脸,嘴角却忍不住往上扬,“今晚的冰粉,你付钱。”
枭焚川低笑出声,伸手勾住他的手腕往西街走。晚风里混着冰粉摊的红糖香,等两人捧着碗把冰粉吃得干干净净,天色已经暗透了。
往回走时,九月的风里多了丝凉意,却被校门口那片暖黄的光晕驱散。
情侣走廊的彩灯已经亮了,红粉交织的光串在梧桐枝间绕成隧道,成对的身影在里面慢慢晃,有牵手说笑的,有并肩看手机的,连空气里都飘着玫瑰和奶油的甜香。
“听说今晚有烟花。”枭焚川忽然说,拉着他往走廊深处走。栏杆上挂满了同心锁,有对情侣正对着锁头许愿,声音软软地飘过来。
走到中段一棵老梧桐下,枭焚川停下脚步,刚想转身说什么,墨研秋已经先一步抬手,轻轻捏住了他的下巴。
他微微俯身,这个角度刚好不用让枭焚川抬头看他。周围是浓得化不开的甜意,左边有男生单膝跪地递花,引得一片起哄声。
右边传来相机快门声,大概是在记录此刻的相拥。墨研秋能闻到枭焚川身上淡淡的皂角香,混着晚风里的花香,指尖下的下巴线条绷紧了些,显然枭焚川没料到他会主动。
“愣着干什么?”墨研秋低笑一声,声音压得很轻,只有两人能听见。话音未落,他低头吻了下去。
先是唇瓣相触的微凉,带着冰粉残留的红糖甜意。墨研秋没急着加深,只是用唇轻轻蹭了蹭枭焚川的唇角,像逗弄似的。
对方的睫毛颤了颤,抬手抓住了他的衣角,力道不大,却带着明显的紧张。墨研秋这才放缓动作,用舌尖轻轻舔过他的唇缝,感觉到枭焚川瞬间屏住的呼吸,随即顺势加深了这个吻。
他比枭焚川高,这个吻便带着种温柔的掌控感,一只手仍捏着对方的下巴,另一只手顺着后颈滑下去,轻轻按在枭焚川的背上,带着安抚的意味。
枭焚川的唇很软,带着点柠檬汽水的清爽,起初还有些僵硬,后来渐渐放松下来,笨拙地回应着,呼吸混在一起,带着点湿热的痒。
周围的喧闹声仿佛被隔绝在一层玻璃外,只有两人交缠的气息格外清晰。墨研秋能感觉到枭焚川抓着他衣角的手松了些,转而攥住了他的袖口,指节微微发白。
分开时,墨研秋看着他泛红的眼角和被吻得有些肿的唇,喉结动了动。枭焚川低着头,耳尖红得快要滴血,半天没说出话。
就在这时,夜空里突然炸开一声闷响,第一朵烟花腾空而起,金红色的光瀑簌簌落下,瞬间照亮了走廊里所有相拥的身影。
“抬头。”墨研秋轻声说,指尖碰了碰他的脸颊。
枭焚川刚抬起头,就被他又一次吻住。这次的吻更急些,带着烟花炸开的绚烂背景,墨研秋微微侧头,让这个吻更贴合些,能清晰地尝到对方舌尖的甜。
枭焚川的手臂终于环上来,圈住他的腰,力道很紧,像是要把这段日子的思念都揉进怀里。
最后一朵烟花在天际绽开时,墨研秋稍稍退开,额头抵着他的,声音混在渐弱的爆裂声里,带着吻后的微哑,却清晰得像刻在风里:“枭焚川,七夕快乐。”
枭焚川的睫毛上还沾着细碎的光,闻言猛地抬头,撞进他含笑的眼里,然后把脸埋进他颈窝,闷闷地回了句:“……七夕快乐,墨研秋。”
九月的风卷着最后一丝烟花的余温掠过走廊,彩灯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斑,像把此刻的甜,悄悄酿成了往后岁月里,一想起就会发烫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