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研秋从背包里拿出水壶,指尖刚要触到水洼边缘,眼角的紫黑眼膜突然绷紧。空气里那丝甜香陡然变得尖锐,像被什么东西拧成了刺——花丛里的叶片正在以肉眼难辨的速度震颤,不是风动,是某种蓄势待发的频率。
“小心!”枭焚川的吼声炸响时,第一块碎石已经擦着墨研秋的耳际飞过去,砸在身后的枯树干上迸出火星。那石头比指甲盖大不了多少,却带着子弹般的冲劲,紧接着,更多碎石像被无形的手抛射出来,密密麻麻织成一张灰黑色的网,朝着两人兜头罩下。
“躲远点!”枭焚川拽着墨研秋后领往侧后方猛扯,同时掌心爆出一团橙红色的火焰。火系异能在他指间炸开成扇形,高温瞬间扭曲了空气,碎石穿过火焰时被燎得发烫,却丝毫没减慢速度,反而带着灼痕砸得更凶。
他骂了声靠,火舌猛地加粗,试图用热浪逼退攻势,可石头撞在火墙上只顿了顿,依旧噼里啪啦打在两人胳膊上、后背上,并且因为在火石的加热下变得更加的炽热。疼得枭焚川龇牙咧嘴的。
墨研秋被拽得踉跄半步,浅色衬衫的袖口瞬间绽开一道血痕。他没去管伤口,指尖按在滚烫的地面上,木系异能顺着掌心纹路疯长——一条手腕粗的青绿色藤蔓破土而出,带着新生的韧劲横扫出去,精准地将一片碎石拍飞。
可藤蔓刚收回,更多碎石已经扑到眼前,他只能让藤蔓在身前高速挥舞,像支不断抽打的鞭子,每一次碰撞都震得他虎口发麻。
“艹,这石头没完了!”枭焚川的痞气混着怒火飙出来,他突然注意到碎石的轨迹都来自水洼方向——那片清澈的水面上,不知何时浮起一条巴掌大的鱼。
它通体漆黑,背鳍像锯齿般支棱着,最诡异的是那双眼睛,泛着浑浊的红光,正死死盯着岸上,每眨一下眼,就有一批碎石从花丛里弹起。
“是那鬼东西在操控!”枭焚川抹了把脸上的灰,嘴角破了道口子,血珠混着汗水往下淌,“你给我打掩护,老子去把它烤成鱼干!”
他正想往前冲,一道金绿色的影子突然斜刺里飞过来,停在墨研秋眼前半尺处。是那只金斑喙凤蝶,翅膀上的金鳞在混乱中亮得惊人,它显然是被刚才藤蔓爆发的生命能量吸引,此刻正围着墨研秋的指尖盘旋,翅膀扇动的频率急促又规律,像在急切地诉说什么。
墨研秋的藤蔓又挡开一片碎石,手臂上添了道新伤。他能读懂植物的脉动,却看不懂这蝴蝶的急切,只能咬着牙道:“墨磺,翻译。”
“收到!”脑海里响起少年音的应和,这时蜷在墨研秋领口的小蝎子,用尾钩轻轻点着他的锁骨,“它说有办法弄死那鱼!让我放毒进水洼,毒死那条丑八怪!”
墨研秋的藤蔓猛地一顿,碎石趁机砸在他手背上,留下一片青紫。“不行,”他声音冷得像冰,“水源要留着。”
蝴蝶急得翅膀都快扇出残影,金斑在阳光下闪得刺眼。墨磺的翻译紧随而至,带着点被感染的急切:“它说这水是那鱼变出来的!鱼死了最多半小时,水就会被烤干,还会变质发臭!根本留不住!
”顿了顿,少年音突然扬起点小骄傲,“不过研秋,我能控制毒素,只毒鱼不污染水。我的尾毒能精准附着在鱼鳃上,分解速度快得很!”
枭焚川刚用火墙逼退一波碎石,闻言吼道:“管它娘的能不能留!先弄死那鬼东西再说!墨研秋,掩护我——”他说着就要凝聚更强的火焰,却被墨研秋喝住。
“枭焚川,稳住。”墨研秋的声音透过混乱传过来,冷静得惊人,“墨磺,按它说的做,控制好剂量。”
蝴蝶像是听懂了,猛地振翅飞向水洼,金绿色的身影在碎石雨中划出一道弧线。
墨磺的尾钩瞬间亮起幽蓝的光,小蝎子顺着墨研秋的脖颈滑下去,落在他摊开的掌心,尾尖轻轻一点,一滴几乎看不见的毒液悬在半空。
“看好了!”墨磺的声音带着点雀跃,毒液被他用异能包裹着,像颗微型导弹,顺着藤蔓的轨迹射向水面。
水洼里的黑鱼似乎察觉到危险,红光暴涨,更多碎石疯了似的砸过来。枭焚川的火焰彻底爆开,形成一道火墙护住两人,火舌舔舐着碎石,发出滋滋的声响。墨研秋的藤蔓则精准地缠住那滴毒液,在蝴蝶的引导下,绕过鱼的背鳍,直直射向它张开的鳃盖。
只听水面“啵”地一声轻响,黑鱼的身体猛地绷紧,红光瞬间黯淡下去。操控碎石的力量骤然消失,那些还在半空的石头噼里啪啦砸在地上,溅起一阵尘土。
蝴蝶在水面上盘旋一周,金绿色的翅膀轻轻扇动,像是在确认鱼的死亡。墨研秋收回藤蔓,看着水洼里渐渐翻白的鱼,又看了看掌心那滴毒液残留的幽蓝微光,紫黑眼膜下的眼神沉了沉。
枭焚川甩了甩被烫伤的手,痞帅的脸上还沾着灰,却咧开个笑:“行啊你们,比老子的火好用。”
墨磺已经爬回墨研秋领口,用尾钩蹭了蹭他的下巴,少年音带着得意:“那是,也不看是谁的老大。”
蝴蝶飞回到墨研秋面前,翅膀上的金斑温柔了许多,像是在道谢。墨研秋看着它,又看了看那片依旧挺立的花丛,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臂上的伤口——这片突兀的“绿洲”,果然藏着比海市蜃楼更危险的陷阱。
鱼翻白的瞬间,枭焚川突然扯掉了汗湿的t恤,露出蜜色皮肤上交错的擦伤。腐臭味混着汗馊味从他身上蒸腾起来,连他自己都皱了皱眉,视线落在还泛着清波的水洼上,眼睛亮得惊人。
“装什么水,”他抹了把脸,痞气的笑里带着点急不可耐,“这水留不住,不如先洗个澡。”
墨研秋刚收回藤蔓的手顿住了。领口的墨磺顺着他的脖颈往下滑,小钳子碰了碰他锁骨处凝结的盐霜——那是半个月没洗澡的证明。他低头看向自己的衬衫,汗渍晕开的痕迹像幅丑陋的地图,袖口挽起的小臂上,冷白的皮肤沾着黑灰,连紫黑眼膜边缘都蒙了层薄尘。
空气里的甜香随着鱼死渐渐淡去,只剩下熟悉的腐热气息,而那片水洼还在冒着细密的白汽,清澈得能映出两人狼狈的脸。
“水温会越来越高。”墨研秋的声音依旧清冷,却没直接反对。他抬手解开衬衫纽扣,动作一丝不苟,仿佛不是要在末世的泥地里洗澡,而是要出席某个严谨的场合。
“怕什么?”枭焚川已经脱了鞋,赤脚踩在湿润的泥土上,烫得嘶了声又立刻笑起来,“三十分钟够老子把自己搓掉层皮了。你快点,我们一起洗。”
他说着就往水洼里跳,溅起的水花打在花丛上,惊得几片花瓣簌簌发抖。
水洼看着小,实际深浅刚好没过成年人的小腿,冰凉的触感瞬间浇灭了身上的灼意,枭焚川舒服得喟叹一声,抓起手边半块破布就往胳膊上蹭,黑灰混着泥水顺着皮肤往下淌,在水面晕开一圈圈浊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