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江溋单独半坐在桌子上,侓欲清与落曌并肩坐在床上,不过三人的感觉也都差不多,毕竟所谓的床也不过是铺了一层薄布的木板。
“相信我,我师姐很厉害的,她的符阵听我师父说是之前天下第一的符阵双修尊者教的,如果四姐你愿意,绝对会入门就是亲传弟子的!”沈江溋拍着胸膛保证,那模样仿佛是她自己那般厉害一样。
“那她为什么没弟子?莫不是有什么隐疾吧?”落曌虽然很愿意陪这个小朋友玩这种过家家游戏,但是一码归一码,这种拜师的事是关乎一生的,不可马虎。
这还真把沈江溋问住了,她来清妄也就十多年,基本上从她有记忆开始,青竹峰就是没有弟子的,峰主槐安大多数时候都在外边游历,就算在宗门内多数时间也是在竹院内,鲜少出来。
起初她是害怕那个师姐的,直到有一次她听同门编造的话要到青竹峰探险,然后迷路在竹林中,半梦半醒中是那位师姐伴着月色将她送回了青城山。
之后的接触她发现,这个师姐只不过比较话少不大爱笑罢了,平日里其他师兄师姐寻她帮忙都是会帮的。
“没有隐疾…呃…嗯…嗯!没有隐疾?”
“鬼才信啊!”落曌是看着沈江溋的表情从不知所措到茫然然后才是坚定,这家伙真的是那个天下第一宗的人吗?
“真的!昭瑜师姐她就不太喜欢和人接触,总是独来独往,其他都很好的。”沈江溋说着就打算拿出留影石让两人看看,别的不说,光看长相也能看出来的。
落曌很想说独来独往的人怎么可能莫名其妙收弟子,但看到对面亮晶晶的眼睛的时候还是把话咽了下去。
“昭瑜…”这个名字像一道闪电劈开她脑海中的迷雾,侓欲清的手指微微颤抖,太阳穴跳动混合着心跳在耳边作响。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涌上心头,混合着难以言喻的悸动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痛苦。
落曌和沈江溋闻言都看了过去,落曌眉头紧紧蹙起,安抚似的握住侓欲清的手。沈江溋还没弄懂怎么回事,便直接开口了“昂,昭瑜是道号,姓槐,名安。”
槐安。这个名字再次击中侓欲清。剧烈的头痛袭来,眼前闪过一些模糊的片段——一双含着孺慕的眼睛,一片冰凉的池水,还有日落的黄昏...
“如果这个你们不知道的话要不要看看这本与卿欢,火了很多年了,在清妄基本上可以说是人手一本哦~”沈江溋从芥子袋中掏出一本书,一脸坏笑的将书抵到两人面前。
“冷美人师父把我宠上天?”落曌的声音疑惑不解中带着震惊与探究,她还以为能拿出什么靠谱的东西,眉头一皱对着人脑袋就是一拳。
“哎呦!三姐姐你怎么和欢央师姐一个习惯,动不动就敲人脑袋!”沈江溋揉着脑袋往侓欲清那边凑了凑,待在四姐身边不会挨打,这是她之前一路上领悟到的。
侓欲清被两人这么一闹也就没有在想刚才的记忆碎片,目光也落到了那本花里胡哨的书上,‘怎么看都不是正经的啊…’
落曌翻了几页后,脸色突变将书扔到了沈江溋怀中,竖瞳如同盯着猎物一般死死看着她,是威胁,也是警告。“你真的是清妄的吗?”
一股冰冷的麻意,从脊髓深处钻出,像一条无形的冰蛇,沿着你的脊椎骨急速攀升,瞬间炸开。沈江溋感觉自己无数个毛孔猛地收缩,汗毛根根倒竖,整个头皮仿佛被无数细小的冰针穿刺,又麻又紧,仿佛下一秒就要脱离头骨。她好像看到了一条散发着煞气的蛇,还和它蕴含着亘古的冷漠和精准的杀意的眸子在对视。“是的!我发誓我拿这个出来是因为我的权限不够拿那些资料!!!我没骗你们!”
“三姐姐,莫要吓她了…”侓欲清见状微微侧身将人挡在身后,有些无奈的对着落曌说,落曌要是想动手就不会多说一句话,这阵势也就单纯吓吓人。
沈·委屈猫猫·江·哭哭唧唧·溋探出半个脑袋,看到落曌勾起的嘴角,啪叽,心中原本落曌那个不拘小节真诚待人的形象碎了一地。
怎么有人和欢央师姐一样总是逗人玩啊!
“三姐你好适合归虚台哦…和归虚台现任峰主性子差不多哎!”她躲在侓欲清身后嘟囔了一句,然后又被赏了一拳。
侓欲清笑着没说话,反而是落曌又是半玩笑半调侃的说了句“我现在怀疑你和我俩结拜就是为了给你们宗门招人了。”
沈江溋不知道从哪儿掏出来一把折扇,扇开仰天,还未说话便表情已然眉飞色舞,再张口“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我今日便要做这伯…哎呦!”
落曌一点都不惯着,吹了一下手上不存在的灰才淡淡道“你说谁是马?”
“这是比喻!假设!……对不起,三姐,我是马!”沈江溋这辈子就两个字从心,看到落曌握拳的那一秒,这个解释已经不重要了,该考虑的是如何不挨打了。
落曌轻哼了一声收了拳,暴躁小蛇脾气大但是消气也快。
“哎呦~好三姐~好姐姐~蛇姐姐~到时候你们就跟我来看看嘛~就当看风景了~”沈江溋见状从侓欲清身后出来,又是捏肩又是捶背,就差跪在地上求人跟自己走了。
“知道了,如果能去,一定去。”落曌着实看不惯这谄媚的样子,一把将人推开,但还是措不及防被揽住了肩,来了一个亲密的贴贴。
(~ ̄▽ ̄)→))* ̄▽ ̄*)o
“真的没事吗?”侓欲清拿着沾着凉水的布给人敷着脸,没有肿,只是有点泛红,应当是收了力的。
“窝…某四…四节…”沈江溋的话有些口齿不清,但勉强能听懂。这个结果一方面是被落曌这一拳打的左脸有点麻了,另一方面是侓欲清一边给她冰敷一边揉,想好好说话也做不到啊!
“三姐不大习惯与人太过亲密,你莫要介意。”侓欲清给人揉了一会儿才松开,眉眼间的温柔和慈爱简直要溢出来,母性的光辉将眉目的冷冽中和,似水似蝶。
一颦一笑间,沈江溋竟看的有些愣神,“我…我没放在心上,四姐…你们能答应我就很高兴了。”
夜晚,三人挤压有些窄的床上,床板硌的沈江溋有些睡不着,太硬了,直接睡地上都比这个软。但她也不敢动,因为床太小了,质量也不好,一动不但会让旁边的人感受到还有嘎吱响的声音。
她突然想到了归虚台的那个石头床,这个床和那个石头床有一拼了,睡一晚估计第二天全身都要疼。
那个床好像是已经陨落的三师叔的,这么多年来欢央师姐一直把那张床留着,说要等人回来,好像也快要放弃了吧?
一股药香袭来,侓欲清习惯性的想给身边人掖被子但是没有被子,只能将盖在自己身上的外袍扯过来给沈江溋盖住,手无意识的轻拍着沈江溋的后背,全程眼睛都没睁开,似乎是养成的习惯导致身边有人就如此做了。
破天荒的在这种哄幼儿般的哄睡下,沈江溋真不知何时睡了过去,再醒来时床上已然空荡荡的,她盖着青色外袍,一个人占了整张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