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一夜侓欲清已经半个月没见到槐安了,小弟子以问道峰授课不可懈怠为由干脆在问道峰不回来了,虽然如此尽职是好事,但是侓欲清还是有些担心槐安的身子。
“师妹你这半个月就在问道峰符堂啊?”明修盈送玄沝来习课的时候正好碰到了坐在符堂里研究符箓书的槐安就过来闲聊了。
“是,给弟子们授课要尽责,我提前备一遍课,就可以让弟子们容易理解一些。”假的,是因为她不想回去面对侓欲清,槐安垂眸,她怕她把持不住又亵渎了师父,她需要冷静一些来面对师父的直白…
“哇,你也太敬业了吧!”明修盈有些佩服,有这心思做什么都会成功的。她这次送人也是为了偷个懒,上次任务回去之后,她的师尊只说了还需多练,就没了。
“师姐今日来问道峰可是有任务?”槐安记得问道峰大多是还未课业毕业的弟子,明修盈应该早就毕业了才对。
“不是,上次任务的那个弟子,我来送她。”明修盈一说这个头就大了,现在明灵峰刚上山的弟子都归她管,可偏偏玄沝是玄家人,而玄家出了问题,长老就让她看着玄沝。明修盈又是管弟子又是监视玄沝,那孩子傻乎乎的以为这是她在关心,天天跟在她屁股后边叫她师姐。
“她怎么了吗?我记得自从上次任务结束玄家被下的阵法也被破了,这段时间符箓课上她表现的很出色。”槐安实话实说,符箓本就是靠天赋,诅咒消失后玄沝的天赋也确实惊人,半个月时间学会十几种符箓,将其他人远远甩下。
“确实,但玄家不是曾经的玄家了,玄水伶现在还在冰髓池里锁着,玄家不知为何没声张家主不见,还是小心为好。”明修盈跟着明月清去看过玄水伶,因为她死活不肯开口说关于色欲的事。
“师妹,可否麻烦你一件事?”明修盈想起当时在冰髓池里玄水伶看见她师尊后眼睛布满红血丝,嘴上还叫骂着。当时比起她玄水伶好像更想毁了槐安,所以说不定玄煞尊者可以问出什么…
“什么?”槐安正色,明修盈的表情并没有掩饰,需要麻烦她才可以的,‘关于师父的?’
“能否请玄煞长老去冰髓池询问一番?”师尊她们都没有告诉玄煞长老,明修盈有些不理解,虽然长老她受伤但是冰髓池千年玄铁锁琵琶骨,长老就算来了也不会有危险,为何不说?
“……师姐我会先去冰髓池看完再考虑一下的。”槐安没办法直接答应,其他人瞒着师父应当是怕问出什么涉及到师父的,所以她需要看完再考虑才行。
“好,麻烦你了,师妹。”明修盈冲槐安行礼道谢。
“不必如此,师姐。我并没有答应。”槐安赶紧起身将明修盈扶住,这可不行。
明修盈见目的达到就没有多说,她还要继续监视玄沝,剩下的让师妹自己判断就行了。
冰髓池……
“小师侄,前边你可不能进去~”落曌眯着整个眼眸变成黑色并释放出阵阵威压。
“三师伯,玄水伶对我的杀意大,我进去说不定能问到什么…”槐安被威压压的有些透不过气,怎么三师伯这次见面火气那么大?
“哦?你说的有道理~那这样吧,如果问出了我给你算个玄级任务…如果你没有问出和我打一场,如何?”落曌的恶意基本上是不加掩饰了,她回去后美美睡了一觉,第二天知道她的小白菜拱猪了,她当时就想和这个师侄说说道德的事。然后她就被大师姐命令看这个池子了,这下好了猪送上门了!
“……好”槐安看到落曌眼里的杀意了,恐怕就算现在不同意以后也会被以各种理由再提起,不如直接同意。
落曌挑眉,还有点魄力,她自然也说话算数,反正琵琶骨被锁灵力、魔力都用不了,也没危险。
侧开身子给人让了个口子“我等你出来,小师侄~”
槐安进去就感觉寒气逼人,哪怕用灵力抵御,还能感受到寒气。池子上的寒气肉眼可见,十几道锁链从池边往中心去,中心就是玄水伶。
“嗯?来嘲笑我的吗?”玄水伶听见响声有些吃力的抬头,竟然不是来给她上刑的…她的衣服上沾染着被紫雷鞭抽打出来的血,为了让她开口,清妄可没少派人。
“你…怎么认识我师父的…”槐安当时就想问了,侓欲清不怎么出山,如果是做任务,那为何这么明显的邪修没死?
“你想知道?想知道就叫你师父来,只要…玄煞尊者来,我什么都说,小弟子。”玄水伶盯着槐安,真是令人羡慕啊…
“这样吧,如果你告诉我你是如何被你师父收为弟子的,我就告诉你一些东西。”玄水伶看着对面沉默的槐安,她并不是忠诚于色欲所以一直没有说,到目前为止她可是恨了色欲一百二十七年六个月零五天。
“我为何要信你?”槐安大约猜到了,邪修认识师父,恐怕是还未成为邪修时认识的…
“我没必要骗你不是吗?我用不了灵力,甚至现在只能抬个头。”玄水伶相比于最初被扔到冰髓池现在已经淡定很多了,这些东西她早就遭受过了。
“师父做任务路过一处村庄被魔物屠村,便杀了魔物,家中只留我一人便被带上山了”槐安如实说,这并不是什么秘密,稍微打听就可以知道,如果可以换个有价值的情报也可以。
玄水伶愣愣的听完眼中红血丝更甚,“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眼泪从眼角滑落滴入池中,‘就这?就这样?就这样就可以?’
槐安看着在池中好似魔怔了的玄水伶,她说的有什么问题吗?也没说什么吧?
“好啊…我告诉你…把你的师伯叫来吧…我说!”伴随着最后两个字落下玄水伶竟硬呕出一口血,周围锁链散发紫雷,将她周身散出的煞气清理干净。
“她愿意说了?”落曌在外原本都想直接动手了,结果槐安告诉她玄水伶愿意说了,这才多久?那她在这里守了那么久算什么?!
“一百二十七年前,我因不愿听从家中安排逃离了,快被色欲控制的傀儡抓住的时候,遇到了做任务的侓欲清,被救了。”玄水伶在池中面无表情的说着,目光却一直看着槐安。
……
“可还好?”女人穿着月白色长袍,蹲在她面前将她扶起,月光打在女人身上,剑眉星目,眼神中流露出的是悲悯。
“我没事…”她差点就被抓回去了,她看了眼四周,已经熄灭了的篝火,以及刚才诛杀那些恶魔埋在土里的阵盘。她好像幸运了一回,误打误撞闯到仙师休息的地方了。
“嗯”侓欲清不善言辞,对于突然的打搅,也并未表现什么,根据对方穿着,判断出是并不是五大宗的人,那等她家人来就行了。
“家在何处?”侓欲清将人扶起,给人的身体检查了一番,只有几处擦伤,顺手就治好了。
“……我没有家…”玄水伶选择撒谎,她不想回玄家…不想被当做玩具…
对面人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将她的擦伤治好,给她掐了个净身诀。
沉默良久…
就这样玄水伶就跟着侓欲清一直到侓欲清的任务结束准备回清妄。
“我可以跟你走吗?哪怕不入你的宗门,我就在山脚待着…带我离开这里,好吗?仙师”玄水伶明白如果眼前的人离开了,她恐怕很快就会被抓回去,不知为何玄淼宗和玄家不敢从这位仙师手里把她强行弄走,这是她唯一离开南域的机会。
“我…”侓欲清想同意的,只不过还未说出口,就有人敲门。
“清妄道友,我是玄家家主,可否聊两句?”穿着深蓝色长袍的人拿着一个令牌递给侓欲清。
侓欲清拿过令牌,确实是玄家的,“有何事?”
玄水伶拉住侓欲清的袖子不想让她去,但是侓欲清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等我回来”然后就跟着人去隔壁说话了。
最终她没有等到侓欲清只等到玄家的人将她押回去,她被强迫着换上了青绿色嫁衣关进了喜轿。
“别挣扎了,你的那位仙君估计已经到清妄了。”深蓝色长袍的男人用扇子挡住半张脸,将她的喜轿完全封死。
十二岁那年,她被送给了色欲。那一晚,是她的噩梦…她凭着想要见到侓欲清然后问清楚的意志活下来了…
可她忘了…她身上已经有了魔的气息。
再次见到侓欲清的时候已经过了四年了。她当时长高了,也更漂亮了,只是这不是好事,拖着被玩的快坏了的身子,到玄淼宗的时候,她再次看见那个人。
等比赛结束,她偷偷的跟在侓欲清后边准备等没人的时候再出来找她。等到了偏僻的地方,人未回头,但是丝线去利刃穿过她的身体,她被杀的只剩一口气,然后被玄淼宗的人救下。
“对不起,玄煞尊者!这只魔是给弟子们练习用的,不知怎么逃出来了,真是该死!”听着玄淼宗弟子的话,她明明不是…为何你不看看我…
“紫雷符,有助镇邪祟。”侓欲清扔下一张符箓就离开了,从始至终未看这个跟着她的魔一眼。
之后她被送回去,那人给的紫雷符成了捆住她双手让她受尽折辱的工具。
“你看你,她都不记得你了,你还去…不如跟我一起沉沦,我给你力量报仇…”色欲在她耳边蛊惑,她并不想理会只想去死。
“呵…倔强的小姑娘,我有一万种方法让你屈服…”色欲召唤出数十个傀儡。
一切结束的时候,她已经放弃挣扎了,一心求死。
色欲摸着她的脸“你知道当初侓欲清为什么抛下你吗?她觉得你不配…你没有实力带上你,你只是拖油瓶~”
玄水伶闭上眼,她没有信…
色欲拿了块留影石,侓欲清和一个人的声音清清楚楚从里边传出。
“师妹你要带她回宗门?”那人声音温和却带着一些不赞同的语气。
“不”侓欲清回答。
“怎么?”
“她没有灵气,没必要”玄水伶眼睛张开确实是当初的客栈,确实是那个月下救她的人…
“行,那回来吧,师姐安排!”
留影戛然而止…
原来是因为她弱…原来是因为她没有灵力…原来从一开始你就没想带我走…
她接受了色欲给的力量…用身体换来的力量…
玄煞尊者…我恨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