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是换了个言语严厉的老师,但哈利的大脑封闭术的学习依旧懵懵懂懂,让本来就因为那点保护看不全他大脑的斯内普简直是气坏了,质问他到底明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学习大脑封闭术。
哈利当然明白重要性,但是现在有个他认为更重要的问题摆在眼前,有些影响他的专心,于是他便在斯内普更加不爽的注视下乖巧点头,然后有些迫不及待地问道:“斯内普教授,你可以对家养小精灵摄神取念吗?”
斯内普不解,但还没等他的嘲讽说教骂出口,哈利就连忙一股脑的把自己住进布莱克老宅这几天的事给全部说了出来。
自从他来到布莱克家,克利切就对他有一种充满嫌弃的好奇,他对克利切对他的好奇十分好奇,于是就莽着一股劲在克利切的辱骂下不断询问——反正他早就因为和斯内普的经常接触对各种难听的话免疫了,甚至还能从中听出一些消息——然后他发现,克利切似乎是对他能在伏地魔手下活下来的事情感兴趣。
卢平早就关注克利切的言行了,也琢磨出了不少东西,在哈利和克利切的这好几来好几回的对话中,他近乎是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于是便和哈利一起对克利切进行了逼问——雷古勒斯是不是早就反水了,并且死在了伏地魔手里。
但是克利切坚决不说,用那粗哑的嗓子大喊尖叫着消失。
卢平无奈,但哈利却想到了摄神取念这个作弊手段,然而期盼着看向卢平后却得到了他尴尬的摇头。虽然邓布利多正在教导哈利大脑封闭术,但因为那层保护的存在,他并没有明显地使用摄神取念,这或许是让哈利有了什么错误的认知,也或许是他觉得这种事情不合适麻烦忙碌的邓布利多校长——所以在发现西里斯和暂住的韦斯莱夫人摄神取念都不擅长后,他第一个想到的是他已经知道了的摄神取念厉害的斯内普。
虽然他知道西里斯可能并不希望斯内普知道自己的家事,但他也觉得因为这是西里斯都不知道的家事,所以说不定斯内普就很痛快地答应了。
听完哈利的话,知道那个岩洞以及雷古勒斯死亡内情的斯内普自然是猜到了克利切好奇的原因——他想要毁掉他手里那个挂坠盒。
但同时,斯内普又有点疑惑——克利切看着那么信任塞柏琳娜,为什么不直接问她怎么毁掉魂器呢。
可面上,斯内普却是发出了一声冷笑,轻蔑道:“这么久过去了,我还以为聪明的布莱克家家主早就知道自己弟弟去世的真相了呢。”
哈利觉得自己算是了解斯内普说话方式的,于是这句在他面前却没有骂他的话瞬间让他产生了一点疑惑。
但这点疑惑很快就没了,因为怕斯内普针对自己教子而在门外偷听的西里斯终于是挣开了卢平死死拦住他的手,冲进了房间内。
气急的西里斯对着斯内普大骂,把刚才对卢平和哈利瞒着他的那点小不开心都抛在了脑后。他觉得斯内普知道雷古勒斯的死因完全是因为他当时是食死徒,于是几句争吵之后,他一气之下还是把前几日在会上没有说出口的话说了出来:“你别在这里挑拨离间!我就知道你这个食死徒是永远都不会变好的!也不知道邓布利多为什么相信你!”
哈利立即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猛地扭头看向斯内普。
察觉到哈利视线的斯内普一顿,然后梗着脑袋不再去看他,咬着牙对着西里斯一顿数落,还主要针对西里斯忽略雷古勒斯一事,惹得西里斯怒上加怒。
在斯内普冲着大怒的西里斯说出雷古勒斯死亡的真相后,在场其他三位巫师都愣了愣。哈利还好,卢平惊愕但也还算冷静,但西里斯就不一样了。他大喊着斯内普骗人,然后拔出了魔杖——好在卢平及时拦住了他,但没能阻止他口不饶人。
二人声音太大,引来了暂住布莱克家的韦斯莱一家和赫敏的围观,但他们也没有进门,只在门口小声叽叽喳喳,尤其是两个总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小子。
斯内普被吵得头疼,看着卢平身后气得不行的但眼睛通红的西里斯,冷笑一声:“邓布利多知道全部的过程,不相信我,总该相信他吧。”然后看向一旁虽然在看戏,但抬起猫爪子试着捂猫耳朵的白猫道,“去请他来和你说吧。”
那双深蓝色的猫眼唰得一下亮了,虽然他今早属于是死缠烂打跟着斯内普出来的,那也是看出了邓布利多想要自己研究那些东西的心思才这样的啊,既然现在有了光明正大回去找邓布利多的机会——于是在众人的注视下,那只白猫一下子就消失在了原地。
卢平和西里斯都顿住了,他们算是最了解动物的了,但也没察觉出那只猫是个巫师!!
但是格林德沃却没想到自己没有在蜘蛛尾巷看到邓布利多,而是在一顿寻找之后在麻瓜界发现了那两个悠哉悠哉看着傲罗们破案的人。
怨气不可谓是不大。
塞柏琳娜无奈,还好心地拍了拍完全被邓布利多无视的格林德沃的肩,以示安抚。但是那点子无奈在看到格林德沃在布莱克老宅门口变成白猫后,就多了几分诧异,紧接着完全变成了戏谑。
她好笑地弯腰抱起格林德沃,在卢平开门的瞬间眼睛像是看到救星一般变得明亮的同时,出声笑道:“抱歉,莱姆斯,这猫贪玩绕了远路,耽搁了些时间,来晚了。”
格林德沃:“?”我为什么绕远路?
但是在发现邓布利多眼里也闪过一丝笑意后,格林德沃那准备落在塞柏琳娜胳膊上的猫爪慢悠悠收了回去,似乎是带着点骄傲地冲着卢平扬了扬猫头。
卢平一顿:难道他和西里斯猜错了,这猫就是单纯的一只聪明点的普通的猫?
众人已经聚在了餐厅,克利切红着眼眶背着手站在餐厅角落,绷着一张充满褶皱的脸一改往日的聒噪,任凭西里斯各种发难也一句话不说。
“布莱克,别为难他了,克利切答应了雷古勒斯不告诉布莱克家的人,所以是不会和你说的。”塞柏琳娜在进入餐厅之后,开口笑道。
西里斯一顿,沉着脸转头:“你也知道?”
“自然知道。”塞柏琳娜笑眯眯地拉出一张椅子坐下,“毕竟我可不是布莱克家的人。”
“塞克瑞女士很聪明,克利切还没有说,她就已经猜到了!”克利切背在身后的双手动了动,但依旧没有拿出来,“克利切不能说,克利切要遵守和小少爷的约定,因为克利切是雷古勒斯小少爷信任的忠心的小精灵!”
此时再在听到这句克利切挂在嘴边的话,卢平看向塞柏琳娜的视线变得复杂了起来——如果他没记错,这是当初在圣芒戈病房里塞柏琳娜告诉克利切的话。他和西里斯还曾对此犯过嘀咕,觉得克利切有点太对塞柏琳娜唯命是从了吧。但现在他倒是完全理解了——他确实是一直遵守秘密的、忠心的、备受雷古勒斯信任的小精灵。
邓布利多叹了口气,上前轻轻拍了拍西里斯,揽着他的肩膀坐在了餐桌上,然后把那个他一直保留着的假的挂坠盒放在了桌面上。
虽然一直反驳斯内普,但明白那其实就是事实的西里斯一下子瞪圆了眼睛,抖着嘴唇盯着那挂坠盒。
“我想……你或许想要自己打开。”邓布利多将挂坠盒向他面前推了推。
在一众大小巫师的注视下,西里斯缓慢打开了那个挂坠盒,却只是沉默地看着那张折叠起来的纸,半晌都没有动静。直到是塞柏琳娜臂弯中的猫的猫爪挠到了桌子发出声响,他才像如梦初醒一般回过神,颤抖着手打开了纸条,紧接着——泪水从眼眶中涌出,但嘴中却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
雷古勒斯的事情早就以极快的速度在这屋子的大大小小的格兰芬多中传开了,此时他们看着沉默落泪的西里斯,没有半分动静。一直抱着胳膊冷脸坐在一旁的斯内普,也没有出言嘲讽什么。
“所以,我并不是第一个发现魂器的人。”塞柏琳娜与西里斯隔了一个椅子,她没有看他,只是盯着自己面前干净的桌子,带着笑意的声音轻缓,充满尊重,“雷古勒斯·阿克图勒斯·布莱克,才是第一个发现魂器的人,并且为了毁掉魂器牺牲了自己。”
邓布利多发出一声轻轻的叹息。
“他是个勇敢且充满智慧的孩子。”塞柏琳娜停顿片刻,转头看着依旧沉默的西里斯,问道,“但是你好像并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你想要否认自己的弟弟是一个无名的先驱吗?”
“不——”西里斯立即出口反驳,声音中还带着哽咽,“我只是……不理解。”
“不理解什么?”塞柏琳娜起身把椅子转了一下,然后正对西里斯坐了下来,“好吧,其实我也不是很理解。”
西里斯抬头,皱眉看着她。
塞柏琳娜冲他微微歪头,眼中带着一抹探究笑道:“我不太理解为什么同父同母还能差距这么大。”
西里斯怔了怔,反应过来塞柏琳娜的意思后,眼中的悲伤立即消散不少,他小心叠起纸张放回挂坠盒,接着缓缓放下挂坠盒后才沉着脸地转头看着塞柏琳娜:“你在说什么鬼话!”
“不是吗?”塞柏琳娜微微挑眉,“你觉得你和你弟弟像吗?”
西里斯一顿,接着厉声道:“那你也不能说他坏话——你不是才夸过他吗!”
这下轮到塞柏琳娜顿住了。
短暂的沉默过后,斯内普发出一声轻轻的嗤笑,卢平无奈地抬起手捏了捏眉心,就连哈利也一言难尽地看着西里斯。
而邓布利多自上而下看着西里斯怒意浅薄却有些发颤的脸,坐在了他的另一侧,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塞柏琳娜也察觉到了西里斯那有些不同寻常的情绪,轻声道:“布莱克,你在否认什么?”
“我没有否认!”
“那你刚才不理解的事情是什么?”塞柏琳娜微笑看着西里斯,“难道不是不理解自己一直认为是坏人的弟弟能做出这种事情吗?”
“我不是!”西里斯猛地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塞柏琳娜,脸上似乎这才起了些真正的怒气,“知道雷古勒斯是个好人我开心死了!我只是不理解……不理解他为什么要自己来做这件事情!还要——非得做到这种程度!”
“你不能理解吗?”塞柏琳娜仰头,但西里斯却觉得在那带着平静笑意的眼中,自己到更像是被俯视的存在,“你现在已经当了几个月的家主了,你……不能理解吗?”
西里斯迟疑了一下,但依旧梗着脖子道:“我不理解!”然后在塞柏琳娜再一次开口时抢先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可是这完全没必要不是吗?他可以找我!找邓布利多!找任何这边的人!”
话说到这,莫丽本想赶着孩子们出去,可几个孩子没有半分想走的念头,她又不好在邓布利多和塞柏琳娜面前厉声赶人,就只能狠狠各瞪了一眼在自己一左一右挽着自己胳膊带头表示想要待在这里的弗雷德和乔治。
塞柏琳娜虽然依旧保持着笑意,可声音却变得淡淡的:“这就是你和雷古勒斯最大的差距了,你完全不会考虑其他人。”
“我怎么没有——”
“你当时脱离布莱克家的时候,想过雷古勒斯会面对什么吗?”
西里斯张了张嘴,梗着脖子道:“他一直都很听话!他能有什么!”
塞柏琳娜轻笑一声,接着道:“好,好吧……那么你想一下,如果雷古勒斯当时直接背离食死徒,投靠凤凰社,你有想过你的母亲和祖父会面对什么吗?”
“他们不会愿意跟着雷古勒斯来的!”西里斯似乎抢先了两个问题回答道。
“所以你确实能想到。”塞柏琳娜笑着摇了摇头,还顺手拍了拍臂弯中想要跳下去的白猫的脑袋,“那你能想到那些和布莱克家沾亲带故的家族会面对什么吗——他们可几乎都是在里德尔手底下。”
“所以为什么要管他们!”西里斯有些着急地上前一步,搁在二人之间的那个椅子因为他的动作向一旁移了移,“他们都是食死徒!他们应该的!到底有什么可考虑的!”
“雷古勒斯在意他们。”塞柏琳娜认真看着西里斯,“雷古勒斯在意布莱克,在意布莱克这个家族,也在意很多人——他只能这么做。布莱克,就算你不屑,但也是从小接受家族荣耀教育的,我认为你是理解的。”
“所以我不理解!既然都觉得家族最重要了,那为什么还要那么做!逞什么英雄!你们斯莱特林不是最会明哲保身吗!”西里斯咬牙,红着眼眶盯着塞柏琳娜,质问着她,也像是质问着别人。
塞柏琳娜定定看了那双充满愤怒和悲意的眼睛几秒,然后幽幽叹了口气,道:“明哲保身也是有前提的,你的弟弟,雷古勒斯,并不认为伏地魔值得自己违背心愿去支持。”
“但是,但是他明明不需要自己承受这些的,他明明可以来找——”西里斯顿住了,他忽然想起,雷古勒斯曾经表现出几分退缩之意,他也是因为这个,觉得一定是伏地魔杀害了他,可——那是否是……雷古勒斯对自己的求助?
塞柏琳娜看着西里斯面上露出恍惚,转移视线轻轻看了眼斯内普。
斯内普:“……”
斯内普深呼吸一下,嘲讽着出口道:“他可以找谁?找你这个那几年从来没给过他好脸色还一直谩骂他引以为荣的家族的亲哥哥吗?”
“嗯?”塞柏琳娜挑了挑眉,“原来你们当年关系这么恶劣啊……那岂不是雷古勒斯这孩子在两方都——孤立无援?”
西里斯没有说话,但明显身子颤抖起来,他越回忆越觉得当时雷古勒斯是真的想要和自己说些什么。
察觉到周围轻微的风,邓布利多看了眼满脸笑意的塞柏琳娜,轻轻叹了口气,语气怜惜道:“他当时才刚刚成年……”
汹涌的悔意从心中泛出,西里斯只感觉自己眼前一片模糊,脑中混沌无比,但嘴中依旧喃喃道:“如果,如果他直接和我说的话,我说不定可以帮他——”
“怎么帮?”塞柏琳娜无奈轻笑出声,“雷古勒斯察觉到了其他所有人都没有察觉到的魂器的存在,并藏匿了起来,还创造了自己的假死,让食死徒和凤凰社都相信了他的死亡毫无端倪,而你,连别人的罪责都推脱不了——你怎么帮?”
西里斯不说话了,低着头,泪水不断滴落在面前空荡的椅子上,心中的各种情绪几乎要将他淹没。但凭借着多年遭受摄魂怪的经历中练就的本能,他很快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控,迅速熟练地遏制起自己的情绪来。
塞柏琳娜眼中稍显出几分意外。
卢平虽然对西里斯的表现有些惊讶,但也不忍看到好友这样的样子,移开了视线。然而却看到斯内普皱眉的表情,漆黑的眼中带着些许怀疑。于是卢平立即就清醒过来了——西里斯的状态确实不太对。
于是卢平转回了视线,并在邓布利多略带担忧的熟悉眼神中,莫名想起了自己变成狼人差点犯下大错的那个晚上。
“你刚才说斯莱特林怎么怎么样……那么你们格兰芬多呢?”也不管在场只有包含她自己在内的两位斯莱特林,塞柏琳娜轻笑着,语气中带了些揶揄,“你们格兰芬多不是说自己不缺少勇气吗,那雷古勒斯呢?我刚才说他勇敢,你觉得合适吗?”
“……合适。”西里斯咬着牙说道,但不是出于不服或者不认同,只是想到当时雷古勒斯可能面临的处境,他心中的难过和疼痛越来越重。
在场的格兰芬多都保持着沉默,但没有人会对此提出异议。
乔治为自己的母亲擦了擦眼泪。
塞柏琳娜不再看西里斯了,她垂下眼,看着白猫脖子上的长毛,轻声道:“很多年前,我的好朋友说,我们斯莱特林也有不输于格兰芬多的勇气,我一直觉得挺对的。”
“那也是少数斯莱特林。”情绪已经稳定下来的西里斯很快地擦了擦眼泪,“像是雷古勒斯这种的。”
塞柏琳娜笑了两声,再次抬眼看他:“也有很多格兰芬多是缺少一些勇气的,像是你给顶罪的那只老鼠那样的。”
西里斯撇了撇嘴,但没有反驳。
“还有你。”
西里斯迅速抬头,在和塞柏琳娜含笑的眸子对视之时有些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自己:“你在说我?”
“是的。”塞柏琳娜微笑点头,表示肯定,“是在说你。”
“我——”
“你先别着急反驳,我可没有否认你有勇气,只是说缺少而已,毕竟勇气也分很多种的。”塞柏琳娜弯着眼睛,温柔地看着西里斯,“我认为你缺少一种——否认自己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