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足饭饱,林默丢下几枚铜钱结了馍馍的账(之前的银子足够 cover 所有),便起身离开了那间野店。店小二在后面热情地招呼“客官慢走,下次再来”,脸上的横肉堆满了生意人的笑容。
继续南行,官道逐渐偏离了主干,变得有些崎岖荒凉。日头偏西,将他的影子在黄土路上拉得老长。两侧是连绵的土丘和稀疏的林子,风吹过,卷起阵阵尘土,带着野草的气息。
又走了约莫一个时辰,前方路边再次出现一家客栈。
这家客栈看起来比之前那家野店要“体面”不少,是座木石结构的两层小楼,门前挂着两盏红灯笼,虽然天色未暗,却已点亮,在渐沉的暮色中散发出暧昧而诱人的红光。招牌上写着“悦来客栈”四个字,字迹工整,倒是像模像样。
只是,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突兀地立着这么一家“体面”客栈,本身就透着一股蹊跷。而且,林默敏锐地察觉到,客栈周围过于安静了,连常见的虫鸣鸟叫都稀疏得很。
他嘴角微不可查地勾起一抹弧度,脚步却未停,径直朝着客栈走去。
推开有些沉重的木门,一股混合着饭菜香、劣质脂粉香和淡淡霉味的气息扑面而来。客栈大堂里摆着四五张桌子,只有最里面一桌坐了两个沉默的汉子,低着头默默吃饭。柜台后面,一个穿着绸衫、面团团富家翁模样的中年掌柜,正噼里啪啦地打着算盘,眼皮抬了抬,瞥了林默一眼,又迅速低下,继续算他的账。
一个身材窈窕、穿着水红色衣裙、脸上涂着厚厚脂粉的妇人扭着腰肢迎了上来,未语先笑,声音带着一股子黏腻:“哎哟,这位公子爷,打尖还是住店呀?看您风尘仆仆的,快里面请!”
她一边说着,一边就要来拉林默的胳膊,眼神在他身上那件普通的青衫和略显怪异的短发上扫过,尤其是在他腰间(虽然并无包裹)多停留了一瞬。
林默侧身避开她的手,淡淡道:“打尖,来几个小菜,一壶酒,再准备一间上房。”
“好嘞!公子爷这边请!”妇人也不在意,依旧笑容满面,将林默引到一张靠窗的桌子坐下,朝后面吆喝了一声:“当家的,贵客到!好酒好菜伺候着!”
很快,酒菜便上来了。一壶烫好的酒,两碟小菜——一碟酱黑的卤豆干,一碟油汪汪的炒青菜,还有一大碗飘着油花、热气腾腾的……肉丝面。
那妇人亲自给林默斟了一杯酒,笑道:“公子爷,尝尝我们店自酿的米酒,甜得很,不醉人。”
林默端起酒杯,凑到鼻尖闻了闻。酒气中果然夹杂着一丝极淡的、若有若无的异样甜腥气,若非他感知远超常人,绝难发觉。
蒙汗药?还是更毒的东西?
他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将酒杯放下,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炒青菜,放入口中慢慢咀嚼。味道普通,油重盐多,倒是没吃出什么异常。
那妇人见状,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焦急,又劝道:“公子爷,怎么不喝酒啊?这天气喝点酒,解解乏嘛!”
林默抬眼看了看她,忽然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牙,语气带着几分玩味:“这酒……味道有点特别啊。是加了鹤顶红,还是半步颠?”
那妇人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如同戴了张拙劣的面具。柜台后打算盘的掌柜也停下了动作,缓缓抬起头,眼神变得阴鸷。角落里那两个一直沉默吃饭的汉子,也放下了筷子,手悄悄摸向了桌下的兵刃。
大堂里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公……公子爷,您……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小店可是正经生意……”那妇人强笑着,声音却有些发干。
“正经生意?”林默嗤笑一声,用筷子敲了敲那碗肉丝面,“那这碗里的肉,是人肉,还是猪肉?”
他这话如同惊雷,彻底撕破了伪装!
“抄家伙!”那掌柜的猛地一拍柜台,厉声喝道!
角落里那两个汉子瞬间暴起,抽出藏在桌下的钢刀,一左一右,带着恶风扑向林默!刀法狠辣,直取要害,显然是做惯了这等杀人越货的勾当!
那妇人也尖叫一声,从袖中滑出一柄淬了蓝汪汪毒药的匕首,朝着林默后心刺来!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围攻,林默甚至连站都没站起来。
他依旧坐在椅子上,右手拿着筷子,如同驱赶苍蝇般,随手一挥。
“咻!咻!”
两根普通的竹筷,在他手中却化作了夺命的利箭!
左边汉子的钢刀刚刚举起,一根筷子便后发先至,精准无比地**洞穿**了他持刀的手腕!
“啊!”那汉子惨叫一声,钢刀“哐当”落地,手腕上一个血洞汩汩冒血。
右边汉子的刀锋已快到林默面门,另一根筷子却如同毒蛇出洞,直接点在了他的刀身侧面!
“铛!”一声脆响!
那汉子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从刀身传来,整条手臂瞬间酸麻剧痛,虎口崩裂,钢刀脱手飞出,“哆”的一声深深钉入了房梁之上,兀自颤抖不休!
而身后那妇人的毒匕首,在距离林默后心还有三寸之时,便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气墙,再也无法寸进!她惊恐地发现,自己全身的内力都被一股至阳至刚的气息死死压制,连手指都无法动弹分毫!
电光火石之间,三名穷凶极恶的匪徒,便已彻底失去了反抗能力。
掌柜的看到这一幕,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想往柜台后的小门逃去。
林默看都没看他,只是屈指一弹,一粒刚刚从桌上拈起的花生米激射而出,如同长了眼睛般,精准地打在了掌柜的腿弯穴道上。
“噗通!”掌柜的应声跪倒在地,动弹不得。
林默这才慢条斯理地放下筷子,拿起桌上那杯加了料的酒,放在鼻尖又闻了闻,然后摇了摇头,随手泼在地上。
他站起身,走到那被无形气墙定住的妇人面前,看着她因恐惧而扭曲的脂粉脸,语气平淡地问道:
“你们这店,是孙二娘开的连锁分号吗?”
“业务水平不太行啊,药下得这么明显。”
那妇人哪里听过什么“孙二娘”、“连锁分号”,只当是某种黑话,吓得浑身发抖,涕泪横流:“好……好汉饶命!饶命啊!我们……我们也是第一次干这个……求好汉给条活路!”
林默没兴趣听她求饶,目光扫过地上哀嚎的汉子和瘫软的掌柜。
他本来可以直接杀了干净,但看着这几人,忽然改变了主意。
杀人太便宜他们了。
他需要一点……更有趣的惩戒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