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艺工坊的“合作”最终以一种极其抽象的艺术形式(一坨难以名状的、介于杯子和碗之间的陶土疙瘩)和近乎零交流的沉默告终。李萱全程贯彻“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的三不原则,戴言则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着一摊泥巴释放冷气。那种尴尬几乎凝成实质,让跟拍pd都恨不得原地消失。
然而,节目组的“折磨”并未结束。下午,所有嘉宾被拉到了风景如画的海滨浴场。阳光、沙滩、海浪、穿着清凉泳装的俊男美女,本该是恋综散发荷尔蒙的绝佳舞台。
今天的任务是——沙滩排球对抗赛。抽签决定,李萱和戴言,再次“幸运”地分在了同一队,与他们同组的还有赵雪琪和周铭。而苏灵儿、陈昊、林雪、沈哲则组成了另一队。
苏灵儿换上了一身可爱的分体式泳装,裙摆飞扬,显得青春活力。她似乎已经从上午被拒绝的低落中恢复过来,笑容重新变得甜美,目光时不时落在对面场地正在做热身运动的戴言身上,带着势在必得的决心。她要在球场上,让戴言看到她的魅力。
李萱则是一身再普通不过的黑色连体泳衣,外面罩了件宽松的白色衬衫,长发扎成丸子头,素净得像个误入片场的游客。她活动着手腕脚踝,内心oS:‘排球?还行,至少比陶艺强,是项运动。保护好自己,别受伤,完成KpI就行。离戴言远点。’
比赛开始。气氛很快变得热烈起来。周铭和沈哲技术不错,打得有来有回。赵雪琪运动神经发达,扣杀凌厉。苏灵儿则巧妙地利用她的柔弱,在接球时惊呼躲闪,往往需要陈昊或林雪补位,但也制造了不少“英雄救美”的镜头。
而李萱和戴言这边,画风再次清奇。
李萱严格遵守“远离戴言”原则,站位总是与他隔着一个对角线的距离。轮到她接球时,她倒是全力以赴,姿势算不上标准,但反应快,拼抢积极,偶尔还能救起几个险球,引得赵雪琪大声叫好。但她与戴言之间,几乎没有任何互动,传球?不存在的。眼神交流?更没有。仿佛中间隔着无形的楚河汉界。
戴言的技术明显是专业级的,发球、扣杀、拦网,动作标准且极具力量感。但他同样沉默,除了必要的战术口令(对周铭和赵雪琪),几乎不开口。他的目光偶尔会掠过那个在场上跑动积极、却始终与他保持距离的身影,眸色深沉,看不出情绪。
【这俩人同队跟不同队似的。】
【李萱躲戴言躲出经验了,站位太精髓了。】
【戴言好像也没想跟她配合?】
【但李萱打得还挺拼的,不像装的。】
【苏灵儿那边倒是互动挺多,就是有点刻意。】
机会终于来了。
一轮激烈的攻防后,对方沈哲一记吊球,越过网前,直直飞向李萱和戴言之间的无人区域。这个球角度刁钻,落点尴尬。
按照常理,这个球应该由离得更近、或者反应更快的人去接。
戴言的位置稍近,以他的能力和反应,完全可以轻松接到。然而,在电光石火之间,他的眼角余光瞥见了那个正准备侧移救球、但因为启动稍慢而显得有些仓促的李萱。
一个念头,如同鬼使神差般闯入他的脑海——上午在陶艺工坊,她那副避之不及、恨不得在两人之间砌堵墙的样子,莫名地让他有些……不爽?或者说,是一种被彻底无视的、从未体验过的憋闷。
他想要做点什么,打破她那层看似牢固的“防护罩”。他想看看,当她无法再躲避时,会是什么反应。
于是,在所有人,包括李萱自己,都以为戴言会去接那个球的时候——
戴言动了。
但他不是去接球,而是身形猛地向侧前方跨出一大步,恰好挡住了李萱最佳的救球路线!同时,他手臂高高扬起,不是去垫球,而是看准来球,手腕猛地发力,以一记极其凶狠、角度极其刁钻的扣杀动作,将原本轻飘飘的吊球,变成了一枚出膛的炮弹,带着凌厉的风声,直直地、精准地,朝着——
李萱的面门,扣杀而去!
“啊!” 场边响起几声惊呼。谁都看得出,这一球根本不是处理机会球,分明就是冲着人去的!而且是下了狠劲!
【卧槽!戴言在干嘛?!】
【这球是朝着李萱的脸打的啊!太狠了吧!】
【报复!绝对是报复上午陶艺的事!】
【戴言怎么这样啊!太过分了!】
【李萱快躲开!】
李萱完全没料到戴言会来这一出!那球速太快,角度太刁,带着一股明显的“恶意”。她根本来不及思考戴言为什么要这么做,身体已经在大脑发出指令前做出了最本能的反应——保护自己,并且,不能让球就这么轻易地得分(砸到自己)!
瞳孔骤缩!肾上腺素飙升!
她几乎是凭借着在密室里锻炼出的应急反应,身体向后猛地一仰,腰腹核心力量瞬间爆发,同时双臂条件反射地交叉护在脸前,迎着那枚呼啸而来的“炮弹”,奋力向上一挡!
“砰!”
一声闷响!
排球重重地砸在她交叉的小臂上,巨大的冲击力让她手臂一阵发麻,身体也因为后仰的姿势而失去平衡,踉跄着向后倒退了两三步,才勉强站稳,沙滩上留下几个深深的脚印。
球,竟然被她挡住了!虽然挡得狼狈,手臂生疼,但球确实改变了方向,高高地弹回了空中!
全场寂静!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从戴言那记明显针对的扣杀,到李萱那电光石火间的狼狈却有效的格挡!
戴言站在原地,看着那个捂着发红小臂、龇牙咧嘴倒吸冷气、眼神里终于不再是平静和回避,而是燃起了两簇小火苗的李萱,他扣球的那只手还停留在半空,深邃的眼眸中飞快地掠过一丝极淡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得逞般的情绪?但更多的,是一种试探后的、更深的好奇。她果然……不一样。
苏灵儿脸上露出了担忧的神色,快步上前:“言哥,你怎么……” 她想说你怎么能这样,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转而看向李萱,“萱萱,你没事吧?”
李萱甩了甩刺疼的手臂,抬起眼,目光直接跳过假惺惺的苏灵儿,精准地钉在了罪魁祸首戴言身上。她没哭,没闹,也没表现出委屈,只是用那双燃着怒意和难以置信的眼睛瞪着戴言,深吸了一口气。
然后,在所有人以为她会质问或者发火时,她用一种极其荒谬、带着点咬牙切齿,却又莫名符合她“社畜”人设的语气,清晰无比地对着戴言灵魂发问道:
“老板,这算工伤吗?”
“……”
“……”
“……”
海风,仿佛都在这一刻静止了。
“噗——哈哈哈哈哈哈!” 陈昊第一个憋不住,爆发出惊天动地的笑声,直接笑倒在沙滩上。
周铭和沈哲扭过头,肩膀疯狂耸动。
赵雪琪捂着肚子,笑得直不起腰。
连导演组那边都传来一阵压抑不住的喷麦声。
【工伤??????】
【哈哈哈哈哈哈我tm笑疯了!】
【李萱!你是懂问问题的!】
【老板?!她叫戴言老板?!】
【在沙滩排球场上问工伤?!这脑回路!】
【戴言都懵了!他肯定没想到是这个回答!】
【苏灵儿的表情又裂开了!】
【年度名场面再+1!】
戴言显然也被这句完全超出预料的“工伤”问得措手不及。他预想了她可能会愤怒瞪视,可能会委屈控诉,甚至可能直接罢赛,唯独没想过,她会一本正经地跟他讨论……工伤认定?
他看着李萱那张因为运动和被气的而泛着红晕、眼神却异常认真(在生气且讨要说法)的脸,那句“老板”和“工伤”在他脑海里盘旋,一种极其诡异的、荒谬绝伦的感觉涌上心头。他紧抿的唇角再次不受控制地、细微地抽动了一下,这次,比上次更加明显。
他移开视线,似乎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眼底那抹几乎要压不住的笑意,清了清嗓子,用依旧冷淡,但似乎少了些许寒意的声音,硬邦邦地回了一句:
“……不算。”
李萱闻言,像是得到了一个极其不公的仲裁结果,悻悻地“切”了一声,揉了揉依旧发麻的手臂,小声嘀咕:“黑心老板……”
然后,她就不再看他,转身走向场边,去找节目组随行的医护人员喷点消肿喷雾了,仿佛刚才那惊险的一幕和那句石破天惊的“工伤”质问,只是比赛中的一个小插曲。
戴言站在原地,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海风吹动他额前的碎发,他深邃的目光久久没有移开。心底那种想要打破她防护罩的冲动,似乎……更强烈了。而这个女人,也比他想象的,还要……有趣得多。
沙滩排球赛,因为这一记充满“报复”意味的扣杀和一句“工伤”质问,再次将李萱和戴言送上了热搜榜首。他们之间那种诡异的、不同于任何恋综cp的“互坑”式互动,正在以一种病毒式的速度,吸引着越来越多猎奇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