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只看到了它的‘粗’,却没看到它的韧。”
我看着苏瑶,嘴角的笑意,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讥诮。
“你只想着如何将它从锦绣阁撇出去,却没想过,为它开辟一个全新的,甚至比锦绣阁利润更高的战场。”
“全新的战场?”
苏瑶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嗤笑一声,“妹妹说笑了。除了那些爱美的女人,还有谁会为了一匹布,一掷千金?”
“有。”
我看着她,缓缓地,吐出了四个字。
“厨娘,铁匠。”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
别说是那些旁支长老,就连主位上的母亲,眼中都闪过一丝错愕与不解。
“妹妹,你莫不是睡糊涂了?”
苏瑶笑得花枝乱颤,仿佛听到了世间最荒谬的言论。
“给厨娘做围裙?给铁匠做工服?用这种又硬又糙的布?你难道想让我们苏家,去跟那些卖粗布麻衣的下等铺子抢生意吗?”
“那我们苏家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她的声音尖锐刻薄,引得在场不少人都发出一阵压抑的低笑。
他们看着我的眼神,像在看一个不知天高地厚,只会异想天开的傻子。
“姐姐说对了。”
我看着她,缓缓点头,脸上的笑容愈发深邃。
“我就是要给那些在灶火边忙碌的厨娘,和那些在熔炉前挥汗的铁匠,做衣服。”
我转过身,对着主位上那双锐利眼眸中第一次出现了浓厚兴趣的母亲,朗声说道:
“母亲,女儿以为,这批火浣布,我们不仅不能折价处理,反而要以比‘云霞锦’更高的价格,惜售!”
“我们不卖给富贵闲人,我们只卖给那些,需要它的人!”
“母亲可曾想过,青安城大大小小数百家酒楼饭馆,哪一家离得了厨房?那些掌勺的大厨,哪一个不是酒楼的立身之本?”
“他们的双手,能做出价值千金的美味佳肴,他们的安全,又价值几何?”
“此布水火不侵。以此布制成围裙,穿在身上,便再也不怕那飞溅的油星,不怕那燎人的灶火。”
“一件围裙,便是一份安心。您说,那些视大厨为珍宝的酒楼老板们,会不会为这份‘安心’,一掷千金?”
“再看那些炼铁坊,那些兵器铺。铁匠师傅们终日与烈火为伴,与滚烫的铁水为伍,稍有不慎,便是皮开肉绽,甚至性命之忧。”
“一件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的工服,对他们而言,意味着什么?”
“那不是一件衣服,那是一条命!母亲您说,这世上,还有什么生意,比卖命更值钱?”
我的话,像一道道惊雷,狠狠地劈在了所有人的天灵盖上!
整个议事厅,陷入了一片死寂!
他们都被我这番离经叛道,却又逻辑清晰的话,震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将一匹粗布,包装成能救命的“奢侈品”,卖给厨子和铁匠?
这……这简直是闻所未闻!
“荒唐!”
苏瑶第一个反应过来,她尖声叫道,“苏玥,你真是疯了!我们苏家是皇商,是做丝绸生意的!我们的客人,是皇亲国戚,是世家贵女!”
“你现在竟要我们去讨好一群厨子和铁匠?这要是传出去,我们苏家以后还如何在青安城立足?!”
她这话,不可谓不恶毒。
直接将我的商业构想,打上了“自甘下贱”的耻辱烙印。
然而,我等的就是她这句话。
“姐姐此言差矣。”
我看着她,笑得云淡风轻,“谁说,我们的客人,就只是厨子和铁匠了?”
“姐姐似乎忘了,那些大酒楼的东家,那些炼铁坊的主人,他们又是谁?”
“他们,同样是青安城里有头有脸的富商,是各大世家安插在外的产业。我们卖的,是围裙吗?是工服吗?”
我摇了摇头,嘴角的笑意,带上了一丝悲悯。
“不,我们卖的,是安全,是保障,是一种全新的,能体现他们爱惜羽翼、体恤下属的,名为仁德的奢侈品!”
“更何况……”
我话锋一转,从怀中,缓缓取出一本早已准备妥当的,用牛皮纸精心装订过的册子。
“女儿昨日偶得灵感,已连夜将此事的利弊与后续的推广方略,都写了下来。”
我将那本册子,恭恭敬敬地呈到母亲面前的桌案上。
“请母亲过目。”
那本册子,封面上龙飞凤舞地写着四个大字——《火浣布商机考》。
里面,从目标客户分析,到产品定价策略,再到如何联合城中各大酒楼饭馆进行宣传推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