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之前便早就商量好的,那人也是瞬间会意,直接站起身,冲着前方那些官员拱手作揖,大声说道,“郑闲目无尊长,有才无德,根本就是德不配位,有传闻在乡试考试中,郑闲曾携带小抄入场,学生郑浩轩,建议撤销郑闲解元身份,并取消他参加会试的资格。”
嘈杂的大厅瞬间安静下来。
众人面面相觑,惋惜者有之,更多的,则是幸灾乐祸。
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文人相轻是亘古不变的现象。
郑闲小小年纪,便高中乡试解元,这让那些胡须泛白的老秀才们情何以堪?
既然有人出头,那些嫉妒郑闲小小年纪便能在乡试中高中解元的学子,再不犹豫,纷纷起身。
“学生郑浩明,附议!”
“学生卢俊逸,附议!”
“学生王镇,附议!”
“学生李瑞,附议!”
……
瞬间,数十名学子站了起来,义愤填膺的附和着。
这么大的阵仗,在历年的鹿鸣宴上,还是头次出现。
王玄策顿时慌了神,一边暗自自责,应该早点叫醒郑闲,一边焦急问道,“小少爷,这可怎么办?”
相比于王玄策的慌乱,郑闲则要镇定的多。
表面上看,他只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但多了一世的经历,什么样的场面他没见过。
在他看来,这就跟前世在课堂上,因为学习好,被其他学生嫉妒,向老师打小报告一样。
都是小场面。
郑闲坐在原地,稳如泰山,冷眼旁观着那些学子的表演。
陆陆续续,最终差不多有一半学子站了起来。
郑,李,王,卢,五姓七望,唯一没有参与的,只有崔姓。
经过这些学子这么一闹,气的差点翘胡子的官员也缓过气来。
浑浊的眸光凌厉的瞪着郑闲,“郑闲目无尊长,扰乱鹿鸣宴,并在乡试中有抄袭嫌疑,我宣布……”
他刚要宣布取消郑闲解元身份,这时,一旁的中年官员笑着说道,“老刘,一大把年纪了,脾气还是那么暴躁!”
中年官员起身, 走到那名刘姓老者身旁,拍了拍他肩膀,“你也真是的,跟一个孩子计较什么?”
随后他望向那些站着的学子,敛去笑容,一脸威严的说道,“屁大点事,动不动就请愿,一点容人的度量都没有,以后如何做官?如何报效国家?”
中年官员的气场极大,官威极盛,一些跟着凑热闹的学子,都是缩了缩脖子,悻悻然坐了下去。
但想要仅凭一句话,就震慑住所有人,显然是不可能的。
那些世家大族的子弟,可不怕这个。
在郑浩然示意下,最先起身的郑浩轩,朝着中年官员恭敬行礼,起身后,直接问道,“敢问这位大人,郑闲在刘大人讲话时,公然睡觉,扰乱秩序,更是出言不逊,辱骂官员和长者,如此狂妄无德之人,难道一点处罚都没有,任由他胡作非为?这是何道理?大人如此回护郑闲,又如何能够服众?更何况,郑闲有抄袭的嫌疑,难道大人就不闻不问?”
一连四问,气势十足,尤其是最后一问,更是让他们气愤不已,那些犹豫的学子,重新挺起了腰杆。
甚至有更多的学子,加入其中。
先前被中年官员震慑住的刘大人,这时也再次开口,“老夫今年五十有四,为官一十八载,坐过隋吏,也当过唐官,无论哪朝哪代,为官第一要务,便是德,考试抄袭,目无尊长,今日若不处罚这狂徒,老夫自愿请辞。”
中年官员威严依旧,眉头却不由微微皱起。
很显然,他低估了那些世家大族子弟的胆量,也高估了自己在学子心中的威信。
看着依旧直直站着的二十多名学子,就算是他,也觉得有些棘手。
更让他恼怒的是,他的下属,一向对他毕恭毕敬的刘建明,在自己已经站出来,表明立场的情况下,竟然还敢针对郑闲。
不就是骂了你一句老东西,芝麻绿豆大的事,值得上纲上线?
抄袭?这种谣言也信?
按说刘建明这老东西,平日里一向随和,从未跟人急眼,不至于如此才是。
作为京兆府的中级官员,他的嗅觉还是十分灵敏的,几乎是瞬间,便猜到,刘建明之所以如此,应该是有人指使。
只是不知道背后那人,是在场的某个世家大族的子弟,还是另有其人。
他明白,今天这事,自己已经陷入了被动。
就在这时,一直冷眼旁观的郑闲站了起来。
他的目光在那些站着的学子身上一一扫过,最终停留在刘姓官员身上。
用平静却异常冰冷的声音说道,“我这人一向大度,在你们眼中,视若珍宝的东西,对我来说,一文不值,但东西我可以不要,你们却不能抢。”
郑闲一边说着,冰冷的目光不停的移动,最终停留在郑浩轩身上,“说我无德,我不否认,但说我抄袭,拿出证据来!”
他不屑一笑,“关键是,你有吗?”
“证据自然是有的!”
郑浩轩朝郑浩然看了一眼,见他点头,愈发的自信起来,“我便是人证,至于物证……”
“物证在这里!”
一名官员站起身,从怀中取出几张写满文字的纸,“我是乡试的监考官之一,这些,是当时从郑闲身上搜出的!”
“人证,物证俱在,郑闲,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郑浩轩的声音很高亢,如同即将到来的高高在上的人生。
郑闲依旧冷静,或者说,从始至终,他从未把郑浩轩放在眼里。
“我很好奇,一个人到底要多无耻,才能连脸都不要!”
他没有去看那官员手中证据,甚至都没有为自己辩解。
这是一个局。
一个从他踏入醉仙楼开始,就精心布置好的局。
或者说,从他打郑浩然那天起,就已经开始布置的局。
郑浩轩不过是其中的一个棋子罢了。
如今棋局已经到了结尾,该是分胜负的时候。
就在所有人都认为,郑闲这次必败无疑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