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海在陈立言家听完陈立言计算的成本和利润，狠狠心动了，除去运费，有百分之四十到六十的利润，而且广城的小孩衣服比他们这里好看的太多了，陈立言照片里拍到的那些在桐市根本没有见过，屈海觉得这比卖鱼强太多了。
陈立言计算了拿货价和运费，准备明天给孟庆打电话，让孟庆先转告淑云他要卖童装的事，淑云刚进服装厂上班不久，工作时间接电话不太方便。
屈海：“哥，我都不想上班了，要是能全天摆摊，肯定赚翻了，说不定很快就能挣够开厂的钱了。”
陈立言：“班还是要上的，工作态度得摆正，咱们要低调，万一挣到钱了更得低调。”
屈海笑着：“财不外露，我懂。”
陈立言：“服装批发最少都是半打起，想让摊子看起来像模像样，进货的金额不是小数目，而且我们的资金总会有一些压在货上。不像卖鱼，投入的成本当天就能变现。所以我还没有告诉小祝这件事，我想问问你的看法。”
屈海有点为难：“哥，其实小祝手里已经没啥钱了。咱们卖鱼的生意停了，之前分的那点钱，他都花差不多了，咱们这次进童装，一个人少说也得拿出三百块吧。我卖鱼挣的钱没怎么花，但总共也就不到五百块，再从家里借点，我想凑个一千。”
陈立言：“咱们俩还是跟他说说吧，明天中午你叫上他，咱们一起去面馆，边吃边聊。先看看他是怎么想的，交给他自己选择这次要不要一起干。”
屈海：“我看行。”
印刷厂附近的面馆里，陈立言拿出两个小巧的收音机，分别送给屈海和祝广庭：“南方现在卖的最火的小收音机，你俩一人一个。”
这几天忙童装的事，专门带回来的收音机都忘记给他们了。
收到收音机两个人热情谢过陈立言，祝广庭高兴的嘴角一直朝上。
陈立言：“我长话短说，现在天冷了，鱼卖不了了，我准备从广城进一批童装晚上下班摆地摊卖，但是投资有点大，还需要压货。你们想不想和我一起干？”
祝广庭愣了一下，看了看屈海。
屈海：“我干。卖鱼挣的钱再加上我自己的存款，我能拿出来一千。”
祝广庭：“一千？！屈海，你咋有这么多钱！”
祝广庭又看向陈立言，陈立言喝了口茶：“我还有三千块，可以全都用来进货。”
祝广庭：……
屈海：“小祝，你想干么？”
祝广庭：“我……我……我没钱了。”
陈立言：“没事，你要是想干，我借你本钱。”
祝广庭急忙摆手：“不不不，立言哥，不用不用。我……我觉得我要不这次就不参与了吧。”
屈海：“小祝，这可比卖鱼挣得多多了，你要不再好好想想呢？”
祝广庭：“谢谢你们有好事想着我，借人家的钱我心里不踏实。我还是等明年天热了继续卖鱼吧。现在的工资也够用了。”
陈立言：“好吧，我们尊重你的想法。”
晚上在陈立言家，屈海写完摆童装摊需要的东西，对陈立言说：“哥，小祝将来肯定会后悔的。万一他后悔了咋办。”
陈立言：“我们总不能为了他将来不后悔现在强行拉他入伙吧，小祝这个人简单，小祝他妈想的可比他多。投几百块钱出来，他妈知道了非得到单位找我们麻烦。”
屈海：“对，我之前听他提过，他前几次卖鱼的钱没有给家里，他妈知道后闹了一场，后来他每次就少给点，问就是生意不好，自己留的那些也没存住。”
陈立言：“算了，先落实我们自己的事情吧，我们足够强大才更容易帮他。”
祝广庭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他想不通，陈立言和屈海怎么胆子那么大，摆摊卖童装，他们谁都没干过，怎么就敢一下子投进去那么多钱，好几千呀，那可是好几千块钱，万一赔了怎么办，他们这次太疯狂了！鱼卖不了就好好上班呗，等明年天热了继续卖不就行了么。他们俩太能折腾了，这事自己不参与是对的。
屈海低价收了一副废旧的救灾帐篷，把外面老化脆弱还千疮百孔的破旧帆布都撕完，把骨架好好清洗出来，弄了两层厚塑料布，代替了原先的旧帆布。童装摊的地点就设在看中的那排门面房附近，找他爸的战友，给他们单位交了些电费和管理费，从离摊位最近的一处门面房里接了电，早早天黑的冬季夜晚，童装摊上的灯光格外显眼。
挂童装的架子，是陈立言找废料自己焊的，收了一个二手炉子，每天晚上在棚子里取暖用。别看这一个简易小摊，全部完成费了不少功夫，光炉子的烟囱怎样安装最合理，都试验了好多次。
陈立言和屈海，每天晚上一人一身军大衣，大棉帽子大棉鞋，每天下班就来摊上，饿了就在炉子上烤个馒头，每天晚上卖四个小时，很快，他们这个摊子被口口相传，知道的人越来越多。
卖了快三周的时候，祝广庭看陈立言和屈海每天下班就着急去支摊，两个人都瘦了一大圈，以为是生意不好，压货愁的。有次晚上祝广庭送他姨妈回家，就想去看看他们生意怎么样。
不看不知道，看到陈立言和屈海两个人忙到快要飞起，屈海他妈也在帮忙，摊子上的顾客争先恐后地买，有的人一次买好几套，而且他听了价格，更震惊了，跟国营商场差不多。
祝广庭不敢置信地回了家，躺在床上越想心里越不平衡。投了那么多钱的生意，真的这么好做吗？
之后的几个晚上，他又去远远地看了几次，从没见生意差过。他后悔，肠子都悔青了，当初几百块就同意他入伙的，他没接受。现在人家生意好起来了，自己怎么好意思再开口呢。
越想越不甘心，祝广庭觉得自己是不是也可以做点啥，就自己干，还不用给别人分钱。
当人知道自己跟同伴的差距越来越大的时候，心里的想法就跟以前不一样了，总觉得大家都是一样的人，怎么他就能比自己好那么多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