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望。
是的，就是失望。
当司徒剑南从林枫那双漆黑的眸子里，清晰地读出这两种情绪时，他感觉自己脑子里的一根弦，“崩”的一声，彻底断了！
“你……！”
“你那是什么眼神！”
司徒剑南的胸膛剧烈起伏，那张俊美孤傲的脸庞因为极致的愤怒而扭曲，显得格外狰狞！
他无法接受！
他，京城司徒家的天之骄子！
他，三十五岁便踏入武宗，被誉为“狂剑”的绝世天才！
他，在决战前夜，领域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自信只出一招便能碾压对手！
他此刻，正站在紫禁之巅，展开了覆盖全场的“万剑领域”，享受着百万观众敬畏的目光，如同执掌审判的神明！
可他眼中的蝼蚁，这个来自南方的泥腿子，非但没有跪地求饶，没有瑟瑟发抖，反而……用看垃圾一样的眼神看着自己？
无尽的屈辱与怒火，化作了最纯粹的杀意，从司徒剑南的每一个毛孔中喷薄而出！
“杂碎！”
“我要你死！”
他发出野兽般的咆哮，不再有丝毫废话，高举的右手猛然挥下！
“万剑归宗——”
“绞杀！！！”
一声令下，天地变色！
嗡嗡嗡嗡嗡——！
悬浮于空，覆盖了整个武道场的数万柄剑影，在这一刻，仿佛接到了帝王必杀的号令！
它们齐齐发出一声刺耳欲聋的剑鸣，剑尖调转，全部锁定了战台中心，那道孤单的身影！
下一秒！
咻咻咻咻咻！
数万道剑影，化作了数万道撕裂空气的死亡流光！
它们从天穹，从地面，从四面八方，形成了一股无死角、无差别、足以将一颗小型卫星都瞬间绞成粉末的毁灭性剑刃洪流！
朝着林枫，席卷而去！
“完了！”
“躲不开了！”
“这……这是绝杀！”
看台上，无数武者骇然失色，惊恐地尖叫起来！
在他们的视线里，整个世界都仿佛被这片剑刃洪流所吞噬，根本不存在任何闪避的空间！
军方席位上，龙战将军的瞳孔骤然收缩，握紧的拳头指节发白！
“好狠的杀招！”
他身后的副官李振，更是脸色惨白，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不忍再看。
贵宾席上，司徒家的家主司徒鸿，嘴角已经勾起了一抹残忍而快意的冷笑。
结束了。
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将在万剑凌迟之下，化为肉泥！
解说席上，名宿孙青玄失神地喃喃自语。
“这一招，已非武宗初阶能敌……”
全球数十亿观众，在这一刻，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
所有人都认为，林枫死定了！
剑刃洪流，瞬息即至！
那足以撕裂钢铁的锋锐剑气，已经触及了林枫的衣角！
就在这千钧一发，生死一线的瞬间。
林枫，终于动了。
他没有拔刀。
也没有做出任何防御的姿态。
他只是，缓缓地抬起了自己的右脚。
然后，在无数道或惊恐、或紧张、或快意的目光注视下。
重重地，跺了下去！
咚！
一声闷响，仿佛战鼓擂动，又像是死神的叩门声。
与此同时，他那平淡到近乎冷漠的声音，清晰地在每个人的耳边响起。
“你的领域？”
“太吵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
一股无形、死寂、却仿佛能吞噬万物，湮灭一切的恐怖气息，以林枫的脚下为中心！
骤然扩散！
那是一片肉眼可见的，带着淡淡灰黑色的扭曲空间！
它没有“万剑领域”那般声势浩大，光芒万丈。
它无声无息。
它死气沉沉。
它就像宇宙中最深沉的黑暗，又像是时间长河尽头的虚无！
灰黑色的空间，如同一圈涟漪，向外荡开！
所过之处。
空气，凝固了。
光线，黯淡了。
声音，消失了！
那些呼啸而来，足以洞穿山峦的凌厉剑气，在触碰到这片灰黑色空间的刹那，就像被丢进浓硫酸的羽毛！
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激起，便被瞬间“寂灭”，分解，化为虚无！
【寂灭刀域】！
开！
下一刻！
毁天灭地的剑刃洪流，与那片死寂的灰黑领域，轰然相撞！
没有预想中惊天动地的爆炸！
没有元能对冲产生的璀璨光华！
有的，只是……
嗤——嗤——嗤——
一阵阵令人头皮发麻，牙酸胆寒的消融声！
那景象，诡异到了极点！
就好像，一场铺天盖地的暴风雪，撞上了一轮从地心升起的黑色太阳！
冰雪，在遇到烈阳的瞬间，被疯狂地蒸发、气化、消融！
那数万柄由纯粹剑意凝聚而成的剑影，在【寂灭刀域】的面前，脆弱得如同纸糊的一般！
一片接着一片！
成百上千地崩溃！瓦解！湮灭！
灰黑色的领域，势如破竹！
以一种无可阻挡的霸道姿态，向外疯狂扩张！
一米！
十米！
百米！
仅仅是两个呼吸的时间！
灰黑色的【寂灭刀域】，便已经反向吞噬了近半个“万剑领域”！
整个紫禁之巅武道场，呈现出了一副足以载入史册的奇景！
一半，是剑光璀璨，剑气纵横的白昼！
另一半，是万物凋零，死寂无声的永夜！
而那道分割线，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地朝着白昼那一方推进！
“不……”
“不可能……”
“这……这是什么东西？！”
看台上，终于有人从极致的震撼中反应过来，发出了见鬼般的尖叫！
“他在吞噬！他在吞噬司徒剑南的领域！”
“天哪！那是什么领域！为什么我感觉连我的灵魂都要被吸进去了！”
“妖法！这一定是妖法！”
司徒家的拥趸们，脸上的狂热与得意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惊恐与茫然。
而另一边，钱多多和江南武大的学生们，则从最初的紧张，变成了狂喜！
“卧槽！老大牛逼！”
钱多多激动得直接从座位上跳了起来，肥肉乱颤！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军方席位。
龙战将军的拳头缓缓松开，他看着场中那片不断扩张的黑暗，虎目之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精光！
“好！好！好！”
“以寂灭为基，以刀意为骨！这才是真正的领域！这才是真正的武宗！”
他身旁的李振副官，早已目瞪口呆，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全球数十亿的观众，在这一刻，集体失声。
他们的大脑，已经无法处理眼前这超乎想象的一幕！
战台之上。
半空中。
司徒剑南脸上那胜券在握的、如同神明般的笑容，瞬间凝固。
他眼中的得意与狂傲，在短短几秒钟内，被惊骇与难以置信所取代！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
自己与那些剑影之间的联系，正在被一股无可抗拒的力量，强行切断！
自己引以为傲的领域，正在被对方的领域，如同食物一般，疯狂地啃食、消化！
这怎么可能？！
自己的“万剑领域”霸道绝伦，同阶无敌！
对方不过是一个刚刚突破的武宗，根基未稳，怎么可能拥有如此诡异而恐怖的领域？！
他惊恐地看着那片不断逼近的灰黑空间，看着自己引以为傲的万千剑影，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溃、消散！
那感觉，就像自己亲手建立的王国，正在被一片无情的黑暗，一寸一寸地，活生生吞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