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其周身散发的道则愈发明显之际,诸多隐匿于暗中的窥探者,心思各异。
其中混沌魔神的烙印,在吸收了仙朝大战溢散的劫气后,变得异常活跃。
它们开始尝试绕过不周山的天然压制,向着孙悟空所在的区域蔓延,试图污染这具潜力无穷的躯壳,或者说污染那正在凝聚的力之道果。
时空长河之上,杨眉手中柳枝拂过,稳定着因不周山气息牵引而略显波动的河面。
“盘古之力再现,空间亦为之雀跃,然福兮祸之所伏,此子已成众矢之的。”
时辰虚影淡然道:“时间会证明,他是下一个盘古,还是劫灰。”
紫霄宫内,苏铭看着棋盘上代表孙悟空的光点,在狂暴的法则旋涡中不但没有熄灭,反而愈发璀璨,如同被反复捶打的神铁,嘴角笑意更深。
他执起白子,却没有落下,只是悬而不决,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鸿钧道祖的目光扫过棋盘上,那些因仙朝大战平息而暂时黯淡,却又在混沌区域重新活跃起来的晦暗光点,以及那缕悄然飘向姬发的魔念。
“劫气流转,魔念滋生,大争之世,众生皆不可避。”
他漠然开口,一枚黑子轻轻点在了代表人道与变数的模糊区域。
紫宸殿内,灯火摇曳,映照着姬发扭曲而苍白的脸。
三皇的宣判如同最冰冷的枷锁,不仅剥夺了他的位格,更将他打入了众叛亲离、仙朝崩解的绝望深渊。
往日的臣子,如今看他的眼神充满了疏离、恐惧。
“朕是天子,朕才是天命。”他内心在疯狂咆哮,但现实中,他只能感受到力量如流沙般从指缝逝去,那是一种比死亡更令人恐惧的虚弱。
袖中那枚冰凉刺骨的黑色玉符,成了他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
就在他心神失守,被无边怨毒与不甘吞噬之际,一缕若有若无,带着奇异檀香与腐朽气息的意念,悄无声息地渗入了他的识海。
“痛苦吗?不甘吗?”
一个充满诱惑力的声音,直接在他灵魂深处响起,似是叹息,又似是嘲弄。
“看看那些背叛你的臣子,看看那些夺你疆土的敌人,看看那些背弃你的先祖,他们凭什么剥夺你的天子之位。”
姬发身躯剧震,猛地抬头,眼中血丝弥漫:“谁。”
“吾乃寂灭的代言,是给予绝望者最终答案的存在。”那声音缓缓出声道。
“人道伪善,天道不公,他们给予你一切,又轻易夺走,这样的秩序,维护它有何意义?不如毁了它。”
“毁了...它?”姬发喃喃重复,眼神中的疯狂愈发炽烈。
“没错,加入我们,拥抱真正的力量,魔道之下,众生平等,唯有力量永恒。”
“你将重获权柄,甚至超越过往,让那些背弃你的人,都在你的怒火下颤抖、湮灭。”
魔念不断放大姬发心中的阴暗,为他描绘着一幅复仇与重生的黑暗图景。
魔音贯脑之下,姬发剧烈地喘息着,理智在与疯狂的诱惑搏斗。
他想起嬴政的兵锋,想起三皇那毫无感情的宣判,最终所有的挣扎都化为了决绝的狠厉。
“既然天地不容我,那就魔临天下。”低吼一声吼,他猛地捏碎了袖中的黑色玉符。
“咔嚓。”
玉符碎裂的瞬间,一股精纯、冰冷、充满寂灭气息的本源魔气骤然爆发,将整个紫宸殿笼罩。
殿内仙玉柱石瞬间蒙上一层黑霜,几名靠得近的内侍连惨叫都未发出,便化为飞灰。
浩瀚魔威冲天而起,甚至短暂冲散了大周仙朝上空残存的人道气运。
同一时间,界域战场,魔佛国度。
端坐于黑莲之上的无天,嘴角满意地勾起。
若非,姬发被剥离了天子位格,他还真无法引诱对方入魔,毕竟有人道气运庇佑的仙朝之主,除非人道被污染,否则很难被蛊惑。
随即他不再关注大周仙朝那边,而是将全部心神投向了西方。
其缓缓起身,脚下的十二品灭世黑莲骤然放大,莲瓣舒展,仿佛要覆盖整个战场。
“吾之信徒,时机已至。”无天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回荡在每一个被渡化的魔佛信徒心中。
“随吾踏平灵山,焚尽伪经,于寂灭中,得大解脱,证无上魔佛果位。”
“皈依无天佛祖,踏平灵山。”亿万魔佛信徒齐声嘶吼,声音扭曲而狂热,汇聚成滔天的魔音,震得无尽星辰都在颤动。
无天抬手虚握,一柄缠绕着黑金色梵文,散发着终结与度化之力的长枪在其手中凝聚——弑神枪碎片所化,寂灭度厄枪。
紧接着,他一步踏出,脚下黑莲撕裂虚空,承载着浩荡魔军,如同席卷天地的黑暗潮汐,直扑西方极乐世界。
灵山,大雷音寺。
佛钟长鸣,一声急过一声。
八宝功德池水剧烈翻腾,万佛梵唱出现了明显的紊乱。
端坐于功德金莲之上的如来,缓缓睁开双眼,他的金身比起以往,明显黯淡了一丝,眉心那一点若隐若现的黑气,如同跗骨之蛆,难以根除。
他感受到那股毫不掩饰、直逼灵山而来的滔天魔威,以及其中蕴含的与自己同源却又截然相反的寂灭佛意,脸上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凝重。
“劫数已至。”如来声音恢弘,传遍灵山。
“诸佛、菩萨、罗汉、金刚,各归其位,紧守灵台,勿使魔念侵扰。”
“谨遵我佛法旨。”
刹那间,灵山爆发出无量佛光,一尊尊佛陀、菩萨法相显现,层层叠叠,构成一片浩瀚无边的佛国净土。
接引与准提二位圣人的身影,出现在极乐世界边缘,面色疾苦地看着这一幕。
他们能感受到无天身上那源自罗睺,与佛法融合而成的诡异力量,更受制于天道规则,无法直接出手。
“此乃佛门存亡之劫,亦是如来心魔之劫。”接引圣人叹息,“唯有渡过,方能焕发新生,或自此沉沦。”
“众生皆苦,唯有自渡。”准提圣人,亦是微微摇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