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鸿钧声音依旧淡漠,却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意味。
“并非简单的混沌魔猿血脉复苏,而是盘古心力之种,借其血脉显化,以力证道,他欲证的,非是混沌魔神之力,而是开天之力。”
此言一出,虽是低语,却如同大道纶音,在几条伟岸长河上回荡。
时空长河之上,巨大柳枝骤然停止拂动,空间之力为之凝固。
“盘古心力?”杨眉意志中带着罕见的凝重与一丝追忆。
“祂果真留下了后手,是了,当初其开天辟地,并非纯粹为了演化洪荒,或许盘古早已预见吾等会归来,预见天道会有缺,故而留下这枚种子,以待未来重新校正天地。”
时辰虚影在旁泛起波动,眼中时光法则疯狂流转,试图看清心力种子的源头与终点。
“过去之因,未来之果,盘古你究竟看到了多远,此猴,便是你选定的校正者吗?”
在二位至高魔神探究盘古心力之际,深渊最底层,罗睺竖瞳猛地收缩,周身魔气疯狂翻涌。
“盘古。”罗睺意志中充满了暴怒,与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忌惮。
“好好好,尔身化万物犹不罢休,还要留下棋子与吾等为难,鸿钧你身为天道化身,难道就容得下此等变数,他若真以开天之力证道,你这天道秩序,还能否束缚于他。”
罗睺瞬间明悟,为何自身无法引导孙悟空堕入魔道,原来其身上竟有开天之力。
从某种角度而言,这股力量的本质是创造与定义,而非遵循。
所威胁的不仅仅是他的魔道,连带鸿钧所维系的天道秩序本身,都有可能被打破。
想到这,罗睺反倒没那么恼怒了,因为事情变得愈发有趣,他倒要看看命运、因果还有鸿钧,如何下这盘棋。
同一时间,昆仑山玉虚宫,元始天尊脸色阴沉如水。
他尊崇盘古正宗,自诩玄门正统,如今却听闻一跟脚不堪的猴头,竟被盘古心力所钟,这让他如何能接受。
“荒谬,父神开天,功德无量,岂会留什么后手于一猢狲之身,此必是魔障惑心,命运弄人。”
说着,他抬头看向无垠的命运长河。
反之,位于金鳌岛碧游宫的通天,在短暂的错愕后,却是放声大笑,声震寰宇。
“妙,妙不可言,盘古父神亦不拘一格,看来天道,也并非一成不变,孙悟空,好造化,若真能走通以力证道之路,这新生洪荒才算真正有趣起来。”
诸圣与魔神的态度,因盘古后手的猜测变得更加复杂。
孙悟空不再仅仅是一个天赋异禀的妖族后起之秀,而是被卷入了一个关乎洪荒本源,纪元超脱的更大棋局之中,其身份变得无比敏感和重要。
位于时空之中的孙悟空,自然听不到这些混元存在的低语,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冥冥中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变得更加深沉、复杂。
其中有审视,有期待,有杀机,也有莫名的关注,他晃了晃脑袋,将那些纷杂的念头压下。
“管他什么后手不后手,俺老孙就是俺老孙,这混元果位,俺未尝不能证。”
低声呢喃后,其身化混沌流光,朝不周山雏形降临而去,欲借不周山锤炼己身,夯实根基,掌控这骤然获得的大罗巅峰之力,并为那遥不可及的以力证道之路,打下基础。
没多时,其身躯悍然撞入不周山中央最为核心的混乱之地。
此地,巫族血气与妖族星力如同两条太古巨龙,疯狂撕咬碰撞。
血海煞气如同附骨之疽,侵蚀着一切生机,更有魔佛之光与诸般魔神烙印滋生的畸变、永眠、哀寂之力交织,形成了一片连大罗金仙都不敢轻易踏足的绝对禁区。
空间在这里折叠破碎,时间流速诡异不定,寻常金仙踏入,恐怕瞬间就会被撕成碎片,道果衰败,跌落果位。
对此,孙悟空却是不惊反喜,长啸声中,他非但没有运转法力抵御,反而主动放开了部分防护,任由那狂暴驳杂的法则洪流冲击在己身之上。
“嗤啦。”
混沌色的护体神光与诸多法则碰撞,发出令人牙酸的撕裂声。
孙悟空的不灭金身上瞬间出现了无数细密的裂纹,仿佛一件即将破碎的瓷器。
但他紧咬牙关,火眼金睛中燃烧着近乎疯狂的执拗。
疯狂运转起《混沌熔炉功》 法门,这是他吸纳混沌魔猿本源时,于毁灭与新生的边缘所参悟的法诀,旨在将自身化作熔炉,炼化万物,淬炼己身。
其体内那枚道果微微震颤,散发出吞噬一切的引力。
涌入体内的狂暴法则、驳杂能量,甚至包括那些魔神烙印带来的负面道韵,都被孙悟空强行纳入熔炉之中,以自身的混沌之力为火,以不屈战意为锤,进行着最野蛮、最直接的淬炼与提纯。
这个过程凶险万分,如同在求道之路上来回摆动,一个不慎便是道基尽毁,甚至被魔神烙印污染心智,化为只知毁灭的怪物。
但他灵魂深处那一点源自盘古心力的微光,却始终坚守着一丝清明,如同惊涛骇浪中的灯塔,指引着他前进。
这不灭的斗志,正是盘古开天时,面对无尽混沌也不曾退缩的心力体现。
不周山雏形似乎也感应到了这同源而微弱的气息,那磅礴的威压并非一味地碾压,反而带上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活性。
如同一位严苛的导师,将压力控制在恰好能激发孙悟空潜力,又不至于将其彻底压垮的临界点。
山体上流转的朦胧青光,偶尔会分出一丝,融入混沌熔炉之中,助他稳定那狂暴的能量。
就在孙悟空于不周山混乱之地,进行着惨烈而有效的自虐式修炼时。
紫霄宫内,棋局之上,代表他的光点,正以一种缓慢而坚定的速度,变得更加凝练、纯粹。
其光芒中蕴含的力之法则线条,愈发清晰。
苏铭执起一枚白子,随手点向了棋盘上代表变数与机缘的混沌区域,轻笑道:“盘古道友留下的这颗种子,倒是寻了块不错的磨刀石。”
鸿钧道祖漠然回应:“磨砺过甚,玉碎金沉,亦非天道所愿,然,此乃其自身抉择,因果自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