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峰盯着主控屏上那条平稳前行的冷链车轨迹线，手指在台面上轻轻敲了两下。屏幕右下角的时间显示六点四十七分，窗外天色已经亮透，楼下的街道开始堵车。
他没有动。
刚才那场应急演练暴露的问题太多。信息不通，反应慢，权限卡死，流程僵硬。这些问题放在国内还能压一压，要是换到海外呢？谁替他盯着？谁替他拍板？
他调出国际订单分布图。
画面跳转，一组柱状数据浮现。过去九十天，公司八成以上的营收来自北美、西欧和日韩三个区域。其中最大单一市场占总出货量的百分之三十九。
这不是扩张，是赌博。
他把图表缩到角落，打开内部通讯系统，在高管群发了一条指令：“七点半，战略会议室，全员到。议题：跨境电商和国际物流服务可行性论证。”
消息发出后不到一分钟，有人回复质疑。
“现在主渠道稳定增长，这时候分兵是不是太早？”
林峰没回。
他切换到智囊团工作面板，把两个新项目标记为S级优先，设定倒计时七十二小时提交初步模型。系统自动通知相关成员，任务已锁定，无法推脱。
七点二十五分，他起身走出指挥中心。
走廊灯光白亮，地面反光。他脚步不快，但每一步都踩得实。路过茶水间时顺手拿了杯咖啡，温度刚好，没加糖。
会议室门开着。
几个人已经在里面坐着，手里拿着平板或笔记本。看到林峰进来，有人抬头，有人低头继续写。
他在主位坐下，把咖啡放左边，右手直接点开投影。
大屏一闪，应急评分报告弹了出来。
“平均分六十一。”他说，“信息通达率不到一半。这意味着一旦国外仓库断电、清关受阻或者运输中断，我们连第一时间知道都做不到。”
没人说话。
“现在的模式是，我们生产，第三方物流运，当地平台卖。”林峰接着说，“货在路上归别人管，仓在海外归别人建，客户投诉归别人处理。我们只负责发货前那一段。”
他停了一下，扫视一圈。
“那我们算什么？代工厂吗？”
有人轻咳了一声。
“我知道有人觉得现有模式跑得顺。”林峰手指划过屏幕，切出一组新数据，“东南亚电商年增速百分之三十六，中东是百分之三十八。这些地方本地品牌弱，渠道分散，正是切入的好时机。”
他放大地图，标出十几个城市。
“我们在越南有合作厂，在波兰有中转仓。这不是资源闲置，是机会摆着没人碰。”
坐在角落的技术主管开口：“自建物流投入太大，周期长，回报不确定。”
“所以才叫探索。”林峰说，“不是明天就投钱建仓，而是先搞清楚能不能做，怎么做成本最低。”
他当场点名：“你带一组人，专攻跨境电商出海模式。重点研究过去三年里，在印尼、沙特、墨西哥这三个市场站稳脚跟的中国品牌，他们靠什么活下来的。”
又转向另一人：“你负责国际物流服务可行性分析。别只看成本，要看控制力。比如，如果我们自己运营海外最后一程配送，客户满意度能提多少？售后响应时间能缩多久？”
两人点头记下。
“一周内交模型。”林峰说，“要具体路径，不要空话。能走通，我们就试；走不通，就换个方向。”
会议节奏很快。
问题一个接一个抛出来：政策风险怎么评估？外汇结算有没有障碍？当地雇人难不难？
林峰一一回应。
说到清关问题时，他提醒：“别指望永远风平浪静。去年南美某国突然加税，一批货卡在港口两个月，最后赔了八百万。这种事不会再发生第二次。”
有人问：“如果真要自建网络，第一站选哪儿？”
“不急着定。”林峰说，“先把全球中小物流企业并购案例拉一遍，看看哪些区域节点被低估了。有时候买一个现成的小公司，比从零建快得多。”
时间到了八点十四分，会议结束。
人陆续离开。
林峰没走。他留在会议室，打开系统权限管理界面，申请调用全球商业数据库高级模块。
弹窗跳出提示：
【本次查询将消耗50影响力值，确认执行？】
他盯着看了五秒。
早期系统给任务，完成就有奖励。那时候每一分影响力都精打细算，不敢乱花。现在不一样了。没有任务推送，他也得往前走。
这才是真正的崛起。
他输入确认密码。
页面刷新，进度条开始加载。
第一行摘要浮现：
【近三年成功进入泰国市场的中国家电品牌共17家，存活率41%。头部企业共同策略：本地化客服团队+区域专属SKU+与本土支付平台深度绑定。】
第二条出现：
【2021年以来，东欧地区小型跨境物流公司并购案例中，罗马尼亚布加勒斯特、保加利亚索菲亚、立陶宛维尔纽斯三地资产估值持续偏低，基础设施完备但运营效率落后。】
林峰一条条往下看。
有些信息他知道，有些是第一次见。但真正让他停下的是第三条：
【在阿联酋迪拜自贸区注册的中国企业中，68%仅用于中转贸易，未开展本地化服务。具备仓储+配送+售后一体化能力的企业不足9%。】
他把这条标红，备注：高潜力空白区。
然后新建文件夹，命名为“多元化探索资料库”，把所有提取内容归档进去。
做完这些，他靠回椅背。
身体有点累，脑子还清醒。昨晚几乎没睡，但他习惯了。
他打开待办清单，把接下来三天的日程重新排了一遍。上午处理常规事务，下午留给两个专项小组汇报，晚上继续盯系统数据流。
正准备起身，屏幕右上角闪起一个小红点。
数据库还在运行，又有新结果出来了。
他点开。
是一张表格，列出过去五年里因物流失控导致海外业务崩盘的典型案例。其中一家公司和他们现在情况很像——依赖单一渠道，没自建服务体系，一场罢工就让整个南美市场停摆三个月。
最后一条记录更新时间是十分钟前。
林峰把它下载下来，拖进资料库。
他站起来，活动了下肩膀。
窗外阳光照进来，落在桌角那份还没来得及签的合同草案上。
他看了一眼，转身朝门口走去。
走到一半，又停下。
回头看向屏幕。
数据库仍在加载，新的摘要一行行往上滚。
有一条写着：
【尼日利亚拉各斯塔斯科区现有小型保税仓招租，月租金低于市场均价32%，周边三公里内无同类设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