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热图的红区边缘，一条新录入的运输路径缓缓生成，林峰盯着那根细线，手指在桌沿敲了一下，节奏清晰。
他没再看那片滞涨的数据，而是伸手调出系统主界面，点进“全球农业动态”模块。屏幕一闪，国内地图被迅速拉远，视角升到高空，整个亚洲大陆逐渐缩小，东南亚的雨林带和非洲的干旱区在热力图上呈现出大片橙红。
“把资源评估的结论同步给战略组，”他对着通讯器说，“接下来，我们得换个地方找增长。”
技术副总刚走到调度台，听见这话又折了回来，“现在就看海外？国内还有两处卡着呢。”
“正因为卡着，才要找新出口。”林峰没回头，“我们解决不了的问题，可能是别人急需的方案。”
技术副总站在旁边，看着大屏上跳动的国际数据流，语气谨慎：“东南亚那边政策变动勤，非洲基建差，风险不小。”
“风险大，机会才大。”林峰划开一组报告，“东部产区上个月效率提升二十二，靠的是包装标准化和调度优先级。这套逻辑，换个地方也能用。”
技术副总没再反驳，只是问：“要从哪儿开始？”
“先抓数据。”林峰点开系统权限，“调出‘全球市场情报模块’，关键词设三个：气候适应性作物、小型智能灌溉、低基建依赖技术。让数据先说话。”
“我让数据组马上接。”技术副总点头，转身要走。
“别等数据组轮班。”林峰叫住他，“现在就拉人，三人小队，专盯这一块。今晚就要第一波摘要。”
技术副总顿了下，“要不我来带？”
“你手头还压着物流整改的跟进。”林峰摇头，“让后台那个新来的，上次做冷链数据比对的，叫什么来着？”
“张锐，数据分析岗，入职八个月。”
“就是他。”林峰直接在通讯列表里点开名字，“张锐，来指挥中心，带终端。”
不到三分钟，一个穿格子衬衫的年轻人小跑进来，手里抱着平板，额角有点汗。
“林总。”他站定，声音有点紧。
“坐。”林峰指了指旁边的工位，“现在给你一个任务：接下来七十二小时，你只干一件事——挖海外农业市场的痛点。”
张锐愣了下，“具体……方向？”
“东南亚和非洲。”林峰把关键词推过去，“重点看这两个地方的种植结构、气候问题、技术缺口。尤其是洪涝、干旱、运输不便的区域，找他们最头疼的事。”
张锐快速记下，抬头问：“要对比我们的技术能力吗？”
“聪明。”林峰点了下头，“你已经知道下一步了。对上我们的研发成果，看哪些能直接用，哪些要微调。”
张锐深吸一口气，手指在平板上划了几下，“我先接入粮农组织的公开数据库，再爬几个区域农业报告平台，应该能筛出初步信号。”
“不用筛太多。”林峰说，“我要的是高潜力区域，不是全面普查。先锁定两个目标，越具体越好。”
“明白。”张锐点头，起身准备走。
“等等。”林峰又叫住他，“别用公司常规账号爬数据，走系统备案的专用通道，避免被封Ip。”
张锐一怔，“系统还有这权限？”
“有。”林峰淡淡说，“而且刚解锁。”
年轻人眼神亮了下，没多问，快步离开。
技术副总看着他背影，低声说：“这小子能扛住？”
“压力大点，才知道谁真能干活。”林峰调出系统后台，确认情报模块已激活，“我们没时间慢慢试人。”
大屏上，数据流开始滚动加载。东南亚方向，一组关于水稻抗涝育苗的报告被优先标红；非洲区域，则跳出多个关于旱季灌溉成本飙升的预警。
“有意思。”林峰放大一条信息，“越南今年洪灾面积同比涨了四成，但他们的育苗棚还是老式结构，排水靠人工。我们那个带自动升降托盘的智能苗床，正好能用。”
“可那是为温带设计的。”技术副总提醒，“湿度、光照参数都得调。”
“调就是了。”林峰说，“模块化改造，三天能出测试版。关键是，他们有没有需求。”
正说着，张锐的终端弹出第一份摘要。
林峰点开，快速浏览：
- 越南湄公河三角洲，连续三年洪涝，传统育苗成活率下降至57%；
- 当地政府正招标“抗涝农业技术试点项目”，预算中等，但优先考虑可快速部署方案；
- 现有竞品为简易塑料棚，无环境调控功能。
“成活率不到六成，他们急了。”林峰把数据转投大屏，“再看非洲。”
下一组信息跳出：
- 埃塞俄比亚南部旱区，小农户占比82%，灌溉依赖柴油泵，成本占种植支出40%以上；
- 太阳能滴灌系统有试点，但设备复杂，维护困难；
- 我们的小型光伏灌溉装置，曾在内部测试中实现零电网依赖运行18个月。
“这个能打。”林峰手指在屏幕上一点，“我们的设备不用外接电源，安装只要两小时，维修也简单。他们缺的不是技术，是能用的技术。”
技术副总看着数据，语气松动了些，“如果只是输出成熟方案，风险确实可控。”
“不是输出，是适配。”林峰纠正，“我们不做整套推，先拿一个痛点打。越南要抗涝育苗，我们就推智能苗床；埃塞要省油灌溉，我们就推光伏滴灌。打中一个，就能立住。”
“可海外渠道呢？认证、物流、售后……”
“现在不谈落地。”林峰打断，“现在只问一件事：有没有市场？值不值得打？”
技术副总沉默几秒，点头，“至少，方向是对的。”
林峰转头看向刚赶回来的张锐，“再加两个维度：政策支持度、本地合作方生态。我要知道，他们有没有人愿意推这类技术。”
“已经在抓了。”张锐打开新页面，“越南农业部官网有公示，上个月刚发布‘智慧农业补贴计划’，最高补贴采购价的35%。”
“补贴？”林峰挑眉，“那不是送钱？”
“是。”张锐点头，“而且不限外资企业。只要在当地注册运营主体，就能申请。”
“注册主体……”林峰若有所思，“门槛不高。”
“非洲那边也类似。”张锐切到另一份报告，“埃塞俄比亚对农业科技进口免关税，但要求技术培训本地人员。”
“合理。”林峰说，“他们要的不是设备，是能力。”
他靠回椅背，盯着大屏上的双区域对比图。
越南：高需求、有补贴、政策稳定、技术缺口明确。
埃塞：需求分散、基建弱、但成本敏感度高，对低维护设备有天然偏好。
“两个都留着。”林峰说，“下周，我要一份可行性简报。”
“简报内容？”技术副总问。
“不是写‘能不能做’。”林峰盯着屏幕，“是写‘怎么切入’。越南走政府合作路线，埃塞走 NGo 或合作社渠道，分别列路径。”
“可团队现在……”
“别找理由。”林峰语气沉了点，“国内问题我们一边修，海外机会也得抓。这不是二选一，是同时推进。”
技术副总没再说话，低头记下。
林峰站起身，走到大屏前，手指划过东南亚区域，“我们做了这么多优化，不是为了守住几个产区，是为了能走出去。”
他顿了下，“张锐，今晚加班，我要第一版需求匹配分析，明早八点前放我桌。”
“是。”张锐应声，立刻坐下开干。
技术副总看了眼时间，快九点。他没走，也坐回工位，调出技术适配清单。
林峰重新坐下，打开系统日志，在任务栏新建一条：
【任务：国际市场潜力评估】
【目标区域：越南、埃塞俄比亚】
【核心需求：抗涝育苗、离网灌溉】
【进度：信息收集启动】
他点击确认，主屏弹出提示：
【任务已创建，关联‘全球市场情报模块’】
【预计完成时间：72小时】
倒计时开始跳动：71:58:33。
林峰扫了一眼，没多看，而是把越南的农业政策文件调到最前。
“补贴35%……”他轻声念了一句，“看来，有人比我们更急。”
张锐忽然抬头，“林总，刚抓到一条新消息——越南那边，下个月要开一场区域农业技术交流会，邀请方明确写了‘欢迎智能育苗解决方案提供商’。”
林峰眼神一动，“交流会？规模多大？”
“不算大，但农业部有人出席，还有三家本地农企牵头组织。”
“不算大，但够用了。”林峰手指在桌沿敲了两下，节奏比刚才快。
“要报名吗？”张锐问。
“不急。”林峰盯着那条信息，“先搞清楚，他们到底想解决什么问题。”
他转头对技术副总说：“让研发那边，把智能苗床的东南亚适配方案提前做起来。参数调一下，重点优化排水和防霉。”
“现在就动？”技术副总问。
“现在。”林峰说，“不是等他们请我们，是我们得让他们知道，我们早就准备好了。”
技术副总点头，起身去传话。
指挥中心安静下来，只有终端的提示音偶尔响起。
张锐盯着屏幕，手指飞快记录。
林峰靠在椅背上，目光落在大屏上，越南和埃塞的标记点亮着，像两张未拆的牌。
他抬起手，把“国际市场潜力评估”任务拖到主看板最上方，置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