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轿车在接待厅前停下,车门打开,夹克男提着文件袋走进大楼。林峰站在指挥中心的监控屏幕前,手指在回放键上点了两下,把对方进门、登记、坐下的一系列动作存入加密文件夹,命名“政研037-访问记录v1”。
他转身走到会议桌前,拉开椅子坐下:“通知陈国栋和李昭,十分钟后开会。”
李昭五分钟就到了,手里抱着平板,刚坐下就问:“刚才那人,要不要安排人跟进?”
“不用。”林峰摇头,“他来是走流程,不是谈判。我们录了音,拍了照,还拿到了他进门时递出的访客卡扫描件——这些东西,以后都是推广方案的风险参数。”
陈国栋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叠打印稿:“您说的区域适配报告,我连夜改完了。”
“正好。”林峰把平板推过去,“先念重点。”
陈国栋翻开第一页:“目前全国可参考的农业生态区共18个,我们试点覆盖的是热带季风区,适合直接复制的有六个省份。但西南三省的数据采集不全,土壤湿度、海拔梯度、灌溉习惯这些关键指标缺失率超过四成。”
林峰眉头一皱:“怎么会缺这么多?”
“地方农技站没联网,很多记录还是手写的。”陈国栋苦笑,“我去调资料时,有站长拿了个二十多年前的登记本出来,纸都发黄了。”
李昭插话:“这不光是技术问题,是执行惯性。基层觉得智能系统是‘上面派的任务’,不是‘自己用的工具’。”
“那就让他们觉得有用。”林峰打开电子沙盘,调出全国地图,“现在开始,三阶段推广计划——第一阶段,绿区六省,三个月内完成系统部署和农户培训;第二阶段,黄区九省,半年内联动推进,允许本地化调整;第三阶段,红区五省,暂时不推,但每个省设三个监测点,实时回传数据。”
李昭眼睛一亮:“趁热打铁,对吧?国际核查组下周就到,咱们这边一动,舆论自然跟上。”
“不是跟上。”林峰纠正,“是我们带节奏。他们查的是过去,我们推的是未来。”
陈国栋却摇头:“节奏太快,基层接不住。我刚看了培训成本测算,一个县至少要配两名技术督导,全国下来要两千人。现在团队才三百出头。”
“人可以培训。”林峰点开系统面板,【影响力值】显示为5,“但时间不能等。试点成功不是终点,是起爆点。我们现在不动,等风头过了,阻力只会更多。”
李昭立刻接话:“我可以拉一套自动化调度模型,用AI匹配培训资源,优先覆盖绿区。”
“做。”林峰点头,“明天就上线。”
陈国栋还想说什么,林峰抬手拦住:“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稳扎稳打,别冒进。可现在不是我们选节奏的时候。别人怕我们推,我们才更要推。”
他调出一段录音,是刚才接待厅里的对话片段。
“……他们真敢全国推?找死。”夹克男的声音清晰可辨。
会议室安静了几秒。
李昭先笑出声:“这话我得存下来,以后当闹铃用。”
陈国栋也笑了,摇头:“行,我回去重新调报告,把绿区的实施路径细化到县一级。”
“顺便。”林峰补充,“把西南三省的数据缺口列个清单,标出哪些能远程补采,哪些必须派人实地跑。”
会议继续推进,电子沙盘上的地图被划成三色区域,绿、黄、红,像一张战略作战图。
李昭在调度模型里输入参数,系统自动匹配资源分配方案。陈国栋则把推广时间轴拉出来,标注每个阶段的关键节点。
林峰盯着屏幕,突然发现系统面板弹出一条提示:
【检测到“全面推广”关键词,触发任务前置条件:规划方案完整性≥85%】。
他没说话,把这条信息截图发给李昭。
李昭看了一眼,皱眉:“系统开始设门槛了?”
“说明它认这个事。”林峰冷笑,“以前是帮我们过关,现在是要我们自己把路铺平。”
“那还差多少?”陈国栋问。
“现在完整性78%。”李昭调出评估模块,“缺的是风险对冲机制,比如地方抵制怎么应对,技术故障怎么兜底,舆情反弹怎么处理。”
林峰起身走到白板前,拿起笔写下三项:
行政干扰预警模型
舆情响应预案
技术兜底方案
“第一项,用我们之前收集的证据链来建模。”他转身对李昭说,“把墨水批次矛盾、Ip溯源记录、通话日志这些都导入,设定异常行为评分标准——比如,某部门突然密集访问项目文件,系统自动预警。”
“可以。”李昭点头,“还能加上政策变动关联分析,预判哪些地区可能卡流程。”
“第二项。”林峰看向陈国栋,“我们已经有过一轮舆论战,知道哪些话术最有效。把正面案例打包成‘反质疑素材包’,一旦网上出现负面,立刻反向投放。”
“我建议再加个‘农户证言库’。”陈国栋说,“让试点区的老乡拍短视频,讲实际收益。比我们自己说管用。”
“加进去。”林峰在白板上划掉第二项,“第三项,技术兜底。万一某个区域系统崩溃,怎么保证灌溉不中断?”
李昭想了想:“我们可以设‘离线模式’,预置基础灌溉逻辑,比如按季节、天气、土壤数据自动运行,哪怕断网也能撑两周。”
“不够。”林峰摇头,“要更简单。比如在每个基站配手动阀门,培训本地管理员,关键时刻能人工干预。”
陈国栋记下:“这个好落实,很多老农本来就会看天浇水。”
三项补全后,李昭重新提交方案。
系统提示音响起:
【完整性检测中……】
【当前值:89%】
【任务“制定全面推广规划”进度:100%】
紧接着,奖励栏弹出:
【待发放:全域农业数据协同权限】
【备注:需完成实地核查后解锁】
林峰盯着“待发放”三个字,嘴角微动。
李昭凑过来:“卡在核查这关?”
“很正常。”林峰关闭面板,“他们要亲眼看到,才肯认账。”
陈国栋收起笔记本:“那我回去准备接待材料,确保核查组看到的每一组数据都经得起查。”
“不用准备。”林峰说,“让他们随便看。我们连他们打印机的墨水都查过,还怕他们看地?”
李昭笑:“这话我录下来,下次开会放。”
三人陆续起身,准备离开。
林峰却没动,重新打开系统后台,调出红区五省的监测点布局图。
李昭走过来:“怎么了?”
“红区里,有个省的农业厅长,三个月内和赵姓副主任通了十七次电话。”林峰放大通话记录,“频率太高,不像正常工作汇报。”
李昭立刻调出调度模型,在对应位置标了个红点:“要不要提前布防?”
“不。”林峰摇头,“先留着。他们越是抱团,我们越有机会一锅端。”
陈国栋在门口回头:“那推广方案,什么时候对外公布?”
“明天。”林峰站起身,“先发内部通稿,后天开线上发布会。标题就用我说的那句——”
他顿了顿,在会议纪要末页写下一行小字:
“推广不是恩赐,是重构。”
李昭看完,低声说:“这话说出去,有人要坐不住了。”
“坐不住才好。”林峰把笔扔进笔筒,“他们以为我们在等他们批,其实……”
他走到窗前,看着接待厅方向。夹克男正从大楼里出来,手里提着空文件袋,抬头看了眼天空,皱眉拉了拉衣领。
林峰嘴角一扬:
“我们在等他们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