拦路的两名侦缉员穿着深灰色的制式劲装,腰间束着嵌有谍察处徽记的宽腰带,左胸口袋上别着的青铜徽章在阳光下泛着哑光。他们的眼神锐利如鹰,死死锁定着伊凡和他身后的多米尼加,那目光仿佛能穿透衣物,看清二人藏在腰间的武器。
面对伊凡的疑问,两人脸上没有丝毫波澜,既不回应也不挪步,活像两尊紧绷的石像,唯有指尖无意识摩挲腰间短匕的动作,暴露了他们紧绷的神经。
见此情形,站在一旁的百人校尉特米尔暗自叹了口气,硬着头皮上前一步。他先是对着伊凡恭敬地行了个握拳礼,铠甲的金属部件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随后才小心翼翼地解释道:“殿下,实在对不住,这并非我们有意冒犯。主要是……我们所有人都没有接到您要回王都的消息啊。”
特米尔说着,偷偷抬眼瞥了伊凡一眼,见对方没有发怒的迹象,才继续说道:“您如今穿着远征军信使的服饰出现在这里,我们已经立刻核查了政务区南北两门的准入记录,无论是魔法登记册还是人工值守的台账,都没有您进入的记录。这两位谍察处的同僚职责所在,自然就对您的身份产生了怀疑。”
伊凡听完这番话,心中的诧异渐渐消散。他抬手摸了摸下巴上因为旅程紧张而疏于打理的短胡茬,换位思考一番:自己作为远征军的军团级指挥官,本该在千里之外的前线率领部队作战,却突然以信使的身份出现在防卫森严的王宫政务区,还没有任何准入记录,换作任何一个尽责的守卫,都会产生怀疑。想到这里,伊凡对着特米尔点了点头,语气平和地说道:“你说得有道理,我突然出现在这里,倒是确实挺可疑的。”
说到这里,伊凡顿了顿,目光扫过那两名依旧保持着警戒姿态的侦缉员,补充道:“我这次是乔装成信使秘密回国的,行程只有联军总指挥部的核心几人和我的贴身卫队知晓。王都这边除了我母亲和军务部的少数几位高层之外,没有提前通知任何部门,所以你们没有接到消息也正常。”
听到“母亲”二字时,两名侦缉员的眼神明显波动了一下。站在左侧的那名中年侦缉员上前一步,他的动作规范而谨慎,既保持着对陌生人的警惕,又不失对潜在贵族的礼貌:“殿下,在下谍察处内卫部侦缉员卡尔。既然您声称是伊凡殿下,按照规定,还请出示能够证明您身份的信物。”
这话一出,伊凡身后的多米尼加下意识地往前站了半步,手已经摸到了腰间的剑柄。他与伊凡一同乔装潜回了王都,自然最是清楚此刻两人的处境,为了保证行程的隐秘性,他们将代表身份的军牌、王室令牌以及所有可能暴露身份的文件,都留在了前线的军营中,交给替身保管使用。
如今两人身上除了武器和少量盘缠以外,二人身上唯一的可以证明自己身份的,也是莫德元帅通过联军指挥部为二人伪造的信使身份文件,这两份信使的身份文件自然是无法证明二人的真实身份的。
伊凡抬手制止了多米尼加的动作,脸上依旧带着从容的笑意。他自然知道多米尼加的担忧,但他心中早有准备。伊凡缓缓抬起右手,伸向自己的贴身内袋,那是一个缝制在制服内侧的暗袋,用多层帆布加固,寻常搜身根本发现不了。他的指尖在袋中摸索片刻,触到了一个冰凉而温润的物体,随后小心翼翼地将其取出。
伊凡取出的是一枚通体由秘银打造的玺戒,戒身纤细却异常坚固,表面雕刻着繁复的卷草纹,在午后的阳光下泛着柔和的银辉。
玺戒的戒面是一块鸽子蛋大小的乳白色玉石,上面用微雕工艺刻着罗德里斯王室的灰塔纹章,纹章的边缘环绕着一圈肉眼几乎难以察觉的金色纹路,那是他的父亲哈里森亲自铭刻的防伪魔法密纹,整个王国内只有六枚这样的玺戒,分别属于包括女王菲奥娜在内的王室一家六口。
伊凡捏着戒身,轻轻一抛,玺戒便在空中划出一道银色的弧线,精准地飞向卡尔。卡尔眼神一凝,下意识地伸出双手,稳稳地将玺戒接住。他的指尖刚触碰到戒身,便感觉到一丝微弱的魔力波动,那是秘银本身蕴含的魔法特性,绝非普通工匠能够仿制。
卡尔没有立刻下结论,而是蹲下身凑到树荫下,仔细查验起来这枚做工精致的玺戒。他先是观察戒面的灰塔纹章,那纹路的深浅、线条的流畅度,都与谍察处存档的王室玺戒图样完全一致;随后他又将注意力集中在边缘的魔法密纹上,从腰间的皮袋里取出一根细如发丝的银针,轻轻触碰密纹的纹路。
作为谍察处的资深侦缉员,卡尔掌握着激活王室信物防伪密纹的特殊方法。他深吸一口气,调动起体内仅有的一丝魔力,他虽只是低阶战士,但多年的防谍工作让他掌握了一些基础的魔法感应技巧。当那丝魔力通过银针传入密纹的瞬间,戒面上的狮鹫纹章突然散发出一层朦胧的乳白色灵光,灵光中隐约可见一只展翅的狮鹫虚影,在空中盘旋半圈后才缓缓消散。
这一下,卡尔再也没有丝毫怀疑。这种带有魔法虚影的防伪效果,是哈里森王夫的独门技艺,即便有人能仿制出玺戒的外形,也绝对复刻不出如此精妙的魔法效果。
确定了玺戒的真伪,卡尔立刻站起身,脸上的警惕之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混杂着仰慕与歉疚的神情。他双手捧着玺戒,微微躬身,恭敬地将其递还给伊凡:“殿下,是职下有眼无珠,冒犯了您的威严。这枚玺戒千真万确是王室之物,您的身份毋庸置疑。”
“无妨。”伊凡接过玺戒,套在自己的右手尾指上,这枚戒指的尺寸本就是按照他的尾指定制的,戴上后严丝合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