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姜泥的柔剑渐入佳境,王宝宝正带她在王府演武场复习剑招,忽闻门房来报,说是有位来自西楚旧地的故人求见。
“西楚故人?”王宝宝眉头微蹙,看向姜泥,“你认识?”
姜泥摇摇头,眼中带着疑惑:“我在西楚时,认识的多是宫廷侍卫和宫人,并无深交……”话未说完,已见一人缓步走入演武场,身着锦缎长袍,面白无须,手持一把折扇,正是西楚覆灭前曾任太傅的柳蒿师。
“姜泥公主,别来无恙?”柳蒿师折扇轻摇,目光落在姜泥身上,带着几分复杂的审视,“老臣找你找得好苦。”
姜泥心头一紧,下意识握住剑柄——这位太傅当年在朝堂上以圆滑着称,西楚亡时他弃官而逃,如今突然出现,不知意欲何为。
王宝宝上前一步,挡在姜泥身侧,语气平淡却带着压迫:“阁下找她何事?”
柳蒿师收起折扇,对着王宝宝拱手道:“在下柳蒿师,乃西楚旧臣,今日来,是想请公主随我回江南——那里有不少西楚遗民,正盼着公主回去主持大局呢。”
“主持大局?”姜泥冷声反问,“是想借我的名头,再掀战火吗?”她虽年少,却也知亡国之痛,不愿再让百姓陷入纷争。
柳蒿师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公主此言差矣。我等遗民不过是想光复故国,难道公主忍心看着先祖基业就此湮灭?”他语气渐激,“你身上流着西楚皇室的血,这是刻在骨里的责任!”
“责任不是用百姓的性命堆砌的。”姜泥握紧古剑,“我若回去,只会让更多人卷入厮杀,这不是先祖想看到的。”
柳蒿师眼神一沉:“看来公主是被北凉的安逸磨平了棱角。也罢,老臣今日便带你走,由不得你不从!”说罢,折扇猛地展开,扇骨间弹出数枚毒针,直刺姜泥面门!
“小心!”王宝宝早有防备,侧身将姜泥推开,同时屈指一弹,几枚石子精准撞飞毒针。他眼神骤冷:“西楚的脸,都被你这种人丢尽了。”
柳蒿师见偷袭不成,竟召唤出藏在暗处的十余名死士,皆是西楚旧部,个个手持利刃,悍不畏死地扑来。
“不知好歹!”柳蒿师怒喝,亲自拔剑攻向姜泥,剑招狠戾,带着复国的执念。
姜泥不再犹豫,古剑出鞘,柔剑招式施展开来——她不再硬接,而是借着死士的刀风巧妙游走,剑脊轻点,总能在毫厘之间卸去攻势,再顺势反击,每一剑都挑向对方手腕,既不伤人要害,又能夺下兵器,正是陆丞燕教她的“顺势而为”。
王宝宝则如虎入羊群,掌风凌厉,几招便打翻数名死士,却留了活口。他看向柳蒿师:“你以为凭这些人,就能动摇北凉的根基?”
柳蒿师被姜泥的剑招缠得烦躁,他本以为对方还是个不懂世事的小姑娘,却不料剑法如此诡异,一时竟占不到便宜。“公主若执意归顺北凉,便是叛国贼!”他怒吼着,剑招愈发疯狂。
“我守护的是百姓,不是一个早已覆灭的名号。”姜泥避开致命一击,剑峰陡然转厉,挑中柳蒿师握剑的手指,只听“当啷”一声,长剑落地。她剑尖直指对方咽喉,眼神清明:“再敢煽动纷争,休怪我剑下无情。”
死士们见首领被制,纷纷停手,面面相觑。柳蒿师脸色青白交加,看着姜泥眼中的坚定,终于颓然坐倒在地:“复国……终究是梦啊……”
这时,徐凤年带着卫兵赶来,见状挥挥手:“把这些人带下去,好生看管,若有悔改之意,便给条生路。”他看向柳蒿师,“念在你曾是西楚臣子,就不送官衙了,逐出北凉,永世不得踏入。”
柳蒿师被拖走时,回头望着姜泥,喃喃道:“你会后悔的……”
姜泥收剑入鞘,望着他的背影,轻轻摇头。她知道,自己永远不会后悔——真正的传承,从不是守着过去的空壳,而是让活着的人安稳度日。
王宝宝拍了拍她的肩:“做得好。”
姜泥抬头,见演武场的阳光正好,远处传来百姓的笑语声,忽然笑了:“师父,我好像懂了陆先生说的‘剑心’——原来守护眼前的安宁,比光复故国更有意义。”
王宝宝看着她眼中的光,也笑了。有些成长,总要在风雨里摔打一番才会明白,而北凉这片土地,正给了她明白这一切的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