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光大祭司的怒吼如同惊雷,在死寂的祭坛上空炸响。然而,比这怒吼更快的,是审判官的行动。
就在大祭司话音落下的瞬间,那名一直静立在其身侧、全身笼罩在纯白镶金边斗篷下的审判官已然出手。他并未持握任何武器,只是抬起枯瘦的双手,十指如钩,在空中虚划。刹那间,祭坛上空汇聚的、因仪式中断而尚未完全散逸的磅礴圣光,仿佛受到了无形之手的牵引,疯狂向他掌心汇聚,凝成一道纯粹到极致、散发出焚尽一切“异质”意志的炽白光柱——【神圣裁决之光】!
“以黎明之名,净化异端!”审判官的声音冰冷而空洞,不带一丝情感。那蕴含着恐怖净化之力的光柱,如同神罚之矛,无视了空间距离,瞬间便降临至张灵枢与阿骨打头顶!光柱未至,那灼热、排外的神圣威压已让周遭空气扭曲,地面石板发出被灼烤的滋滋声响。
这一击,足以让寻常传奇强者瞬间灰飞烟灭!
然而,面对这迅疾如电、狠辣无情的净化之光,张灵枢与阿骨打的反应却截然不同。
张灵枢瞳孔中星河流转,竟是不闪不避!在那炽白光柱即将触及身体的刹那,他周身自然而然地流淌出一层清冽的、由无数细微星辰道纹构成的辉光。这辉光并非刻意激发,更像是其生命本质的自然显现。蕴含着绝对净化意志的圣光撞上这层星辰辉光,并未出现预想中邪魔被灼烧消融的景象,反而像是两种不同属性的高阶能量发生了奇异的碰撞与抵消!刺目的白光与清冷的星辉交织、湮灭,发出令人牙酸的“嗤嗤”声,能量激荡形成一圈圈肉眼可见的涟漪向外扩散,将靠得最近的几名圣殿骑士都震得踉跄后退。
审判官那隐藏在兜帽阴影下的面容上,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波动,那是极致的震惊与难以置信!“不可能!此力……并非黑暗,亦非邪恶,而是……另一种截然不同的‘纯净’与‘至高’?这……这究竟是什么力量?!”他失声低语,作为常年与各种异端、邪魔力量打交道的审判官,他从未见过如此奇特的存在——不被圣光克制,反而以一种平起平坐、甚至隐隐更显“本源”的姿态,与之分庭抗礼!
几乎在同一时间,阿骨打面对另一名审判官挥洒出的、专门针对灵魂与意志的【精神枷锁】圣光锁链,做出了更直接的反应。
“滚开!”他发出一声沉闷的低吼,不似人声,更似龙吟虎啸。甚至无需他主动催动,其身后那尊尚未完全散去的三头六臂明王法相虚影猛然凝实了一瞬,六只眼眸同时怒睁,一股至刚至阳、镇压邪祟、涤荡心魔的霸道意志轰然爆发!
那由纯粹圣光构成的锁链,在触及这明王意志的瞬间,竟如同冰雪遇上了烈阳,发出“咔嚓”的脆响,寸寸断裂、消散!不仅如此,那明王法相散发出的威严,混合着新铸“陨星斩刃”的厚重锋锐之气,形成一股无形的力场,让周围那些饱经战阵、意志坚定的圣殿骑士们,都感到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悸动与……一丝难以言喻的敬畏?就仿佛面对的不是异端,而是一位执掌战争与锻造权柄的古老神只的化身!
“这……这种力量……充满了‘威严’与‘守护’……甚至……带着一丝‘神圣’的意味?但绝非我主之光明!”一位须发皆白、身经百战的老骑士长紧握剑柄,脸上写满了困惑与挣扎,他的战斗直觉与信仰认知产生了剧烈的冲突。
“大祭司!审判官阁下!”一名一直在后方紧张观察、身着学者袍服的神学家挤上前来,声音带着颤抖与极度的兴奋(或者说恐惧),“根据初步探测……这两人……他们身上的能量签名完全未知!那个青衫人的力量本质层次极高,其‘纯净度’甚至……甚至不亚于最高阶的圣光本源,但属性迥异,体系完全不同!而那个魁梧巨汉的力量,蕴含着极其古老的‘神性’碎片,属性偏向‘锻造’、‘力量’与‘守护’,其‘破邪’特性甚至比我们的部分圣术还要纯粹直接!他们……他们可能不是常规意义上的‘异端’,而是……而是来自未知神系的‘异神’或其神眷者!”
这番石破天惊的分析,让整个祭坛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寂静。异神?在黎明之主光辉普照之地,出现了其他神只的代言人?这比单纯的异端或恶魔入侵,性质更加严重,更加挑战教会的根本教义!
大祭司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死死盯着祭坛中央那两个引起巨大混乱和认知冲击的身影,眼中最初的暴怒逐渐被一种更深沉的、混合着忌惮、贪婪与绝对杀机的冰冷所取代。
“异神……亦是异端!凡非我主之光,皆为虚妄,皆为叛逆!”他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顿地低吼道,彻底否决了神学家的推测所带来的任何缓和余地。
而就在这时,人群中,一名负责情报汇总的主教似乎终于从遥远的记忆碎片中搜寻到了什么,他指着张灵枢,发出了一声尖锐的惊呼:
“等等!那张脸……我想起来了!是他!还有他旁边那个蛮子!他们是……是几个月前,圣庭下发的最高通缉令上的那两个‘渎神者’!据说在北方王国,他们曾与深渊力量勾结,摧毁了数座圣堂,抢夺了重要的圣物!他们是早已被定性的——极度危险的异端!”
这一声呼喊,如同投入滚油中的冰块,瞬间引爆了所有迟疑和困惑!
“什么?!竟然是他们!”
“亵渎圣光的罪人!”
“伪装成异神,也掩盖不了他们的罪恶!”
刚刚因力量本质特殊而产生的一丝疑虑,瞬间被“通缉犯”身份带来的仇恨与敌意所淹没。所有圣殿骑士的眼神再次变得冰冷而坚定,杀气如同实质般凝聚。
大祭司脸上最后一丝犹豫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彻底的了然与森然杀意。他高高举起手中的光明权杖,声音如同寒冰,响彻整个圣山:
“原来如此!伪装成异神,也改变不了你们是亵渎者的本质!所有守卫听令!不必再试探,不惜一切代价,拿下这两个罪大恶极的异端!生死勿论!”
“结——‘神圣禁锢大阵’!”
轰隆隆!祭坛四周的十二根光柱再次爆发出耀眼的光芒,只不过这一次,光芒中充满了凌厉的杀伐之气,无数圣光符文从光柱中流淌而出,在空中交织,迅速构成一个巨大的、覆盖了整个祭坛的立体囚笼!囚笼之内,圣光的力量被强化到了极致,同时对一切非圣光属性的能量产生了极强的压制效果!
张灵枢深吸一口气,感受着周遭空间急剧增强的压制力,知道任何解释都已无用。他看了一眼身旁战意如同火山般即将爆发的阿骨打,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阿骨打大哥,看来……唯有杀出一条血路了。”
阿骨打咧嘴,露出森白牙齿,手中“陨星斩刃”发出渴望饮血的嗡鸣:“正合我意!兄弟,这次,咱们就闹他个天翻地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