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期,转瞬即至。
在这三日中,沙锤部落如同上紧了发条的战争机器,以前所未有的高效运转着。得益于张灵枢的“淬火裂岩”之法与神乎其神的符阵加持,首批数套以“钨合金”锻造、经过强化的“山岳之力”机甲已初步成型,虽未达到最终完美状态,但其散发出的沉凝威势已远超部落过往的任何造物。矮人工匠们日夜不休地调试、测试,空气中弥漫着机油、熔金属与临战前的肃杀气息。
大长老与铜须大师亲自为张灵枢与阿骨打挑选了数名最精锐、最熟悉沙海与沙虫习性的矮人斥候与战士,组成一支精干的突击小队。他们并非用于正面强攻,而是负责引路、预警以及在必要时处理巢穴内的其他威胁。
此刻,这支小队正无声无息地潜伏在一片巨大的、如同被巨兽撕裂地壳形成的沙裂谷边缘。裂谷深不见底,下方光线晦暗,狂风卷着沙粒从中呼啸而过,发出鬼哭般的呜咽。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得令人作呕的腥臊气味,混合着硫磺与某种生物巢穴特有的腐败气息。
“就是这里了。”领队的矮人老斥候“岩须”压低声音,古铜色的脸上疤痕纵横,独眼锐利如鹰,他指着裂谷深处一片尤其黑暗、仿佛能吞噬光线的区域,“沙虫王的‘沙暴之喉’巢穴,就在那下面。寻常沙虫巢穴多如迷宫,但王的巢穴只有一个入口,巨大无比,易守难攻,里面……是真正的修罗场。”
张灵枢凝目望去,神识如无形的触须小心翼翼地向那片黑暗区域探去,立刻感受到一股极其庞大、混乱、充满贪婪与暴食欲望的意志盘踞在深处,如同沉睡的火山,令人心悸。其周围,还感应到无数稍弱但同样凶戾的气息在蠕动、徘徊,那是护卫沙虫王的族群。
阿骨打伏在一旁,熔金般的坚瞳死死盯着下方,粗壮的手指缓缓摩挲着“裂地者”冰凉的斧柄,喉咙里发出压抑的低吼:“他娘的,这味儿真冲!那丑八怪虫子王倒是会挑地方!”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等待中缓缓流逝。烈日逐渐爬至天顶,沙海反射着刺目的白光,热浪扭曲着空气。突击小队如同石雕般纹丝不动,只有汗水悄无声息地渗入身下的滚烫沙石。
突然——
“呜嗷——!!!”
一声仿佛来自九幽地狱最深处的、混合着无尽痛苦、暴怒与某种古老渴望的恐怖嘶吼,猛地从裂谷最深处那黑暗巢穴中爆发出来!声浪如同实质的冲击波,震得整个裂谷都在颤抖,沙砾簌簌落下,甚至连众人脚下的岩壁都传来了细微的震动!
来了!
一直闭目凝神的大长老猛地睁开双眼,眼中精光爆射,再无半分平日里的温和,只剩下战场统帅般的决绝与冷厉。他毫不犹豫地取出一枚雕刻着战锤与闪电符文的骨符,五指用力一握!
咔嚓!
骨符应声而碎!
与此同时,在数里之外的另一处沙丘后方,一直全身披甲、伫立在临时搭建的了望台上的石锤队长,腰间另一枚对应的骨符瞬间变得滚烫,并发出低沉急促的嗡鸣!
“信号!大长老的信号!”石锤猛地拔出战斧,指向沙虫巢穴的方向,声如雷霆,响彻整装待发的矮人军阵,“为了部落!为了荣耀!进攻!!”
“吼!吼!吼!”
蓄势已久的矮人战士们发出震天动地的战吼,如同决堤的洪流,跟随着那几台作为先锋的、轰鸣启动的“山岳之力”机甲,向着沙虫族领地发起了悍不畏死的冲锋!战鼓擂动,号角长鸣,声势惊天动地!
几乎在矮人军团发动冲锋的瞬间,远方地平线上便传来了沉闷如雷鸣般的撞击声与嘶哑的咆哮!沙虫族被彻底激怒了!只见无数条体型庞大、覆盖着粘稠沙砾与硬化甲壳的沙虫从地底疯狂钻出,它们张开布满螺旋利齿、足以吞噬矮人战士的巨口,喷吐着腐蚀性的毒液与沙尘暴,如同褐色的死亡浪潮,狠狠撞向矮人坚固的盾墙!锋利的钩爪撕裂空气,带着刺耳的尖啸。矮人战士们则怒吼着,以紧密的战阵应对,沉重的战斧与链锤挥出道道寒光,狠狠劈砍在沙虫坚韧的甲壳上,迸溅出腥臭的绿色汁液与甲壳碎片。那几台“山岳之力”机甲更是如同移动的堡垒,巨大的金属拳套每一次砸落都地动山摇,将扑上来的沙虫狠狠掀飞甚至直接砸烂!弩炮发出的破甲巨矢呼啸着撕裂空气,精准地钉入沙虫柔软的环节处,引发痛苦的翻滚与嘶鸣。顷刻间,战场便化作了血肉与钢铁疯狂碰撞的绞肉机,沙尘混合着血腥味冲天而起,厮杀声与爆炸声震耳欲聋!
裂谷下方,沙虫王的巢穴外围,原本蠢蠢欲动的沙虫守卫也被这巨大的动静彻底吸引!嘶鸣着,如同被磁石吸引般,疯狂地涌向主战场方向!巢穴附近的沙虫数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锐减!
大长老死死盯着下方的动静,计算着时间。当看到最后一波较大的沙虫群也被吸引离开巢穴入口区域,嘶吼着冲向远方那惨烈战场时,他猛地转过身,对张灵枢与阿骨打沉声道:
“时机到了!巢穴守卫已被大量引开,沙虫王正值蜕变关键,必然虚弱且躁动不安!轮到我们了!能否斩杀此獠,夺取‘世界之眼’的线索,就在此一举!”
张灵枢长身而起,青衫在灼热的风中猎猎作响,星穹剑悄然滑入掌心,发出淡淡的嗡鸣。阿骨打咧嘴露出森白利齿,扛起暗金色的“裂地者”,周身血气如焰升腾。
“岩须,带路!”大长老低喝一声,手中那柄传承已久的巨大战锤已然亮起土黄色的厚重光芒。
“跟我来!”老斥候岩须毫不迟疑,身影如同灵猿般,率先沿着一条早已勘察好的、极其险峻的峭壁小径,向着那散发着恐怖气息的黑暗巢穴入口,疾速潜行而去!
张灵枢、阿骨打与大长老等人紧随其后,如同数道利箭,射向此行唯一目的——黄沙巢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