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灵枢的神识在那浩瀚温和却又带着一丝熟悉硫磺与荒野威严的精神力上稍一停留,心中便已了然。这股力量的本质,虽然比之前接触时更加凝练深邃,甚至带上了一种古老的智慧韵味,但其核心深处那抹灼热、狂野、以及那份独特的“龙威”,却是独一无二的。
“原来是这家伙……”张灵枢心中微动,紧绷的心神稍稍放松,但并未完全卸下警惕。他指尖微不可察地一弹,石屋周围那层本就未被完全激发的简易禁制便如同水波般悄然散去,门户洞开。
几乎就在禁制撤去的瞬间,一道炽热的风压便从门外涌入,吹得屋内尘土微扬。下一瞬,一个高大魁梧、红发如火、面容粗犷豪迈的身影,便如同瞬移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张灵枢的门前,恰好挡住了斜照进来的夕阳,投下一片长长的阴影。
正是化为人形的上古红龙——赫利俄斯·炎鳞。
他依旧是那副熟悉的模样,身披简陋却坚韧的暗红色兽皮短褂,裸露出的臂膀肌肉虬结,覆盖着一层若隐若现的细密鳞片纹路,熔金般的竖瞳中燃烧着标志性的火焰。但与上次分别时那副萎靡狼狈的样子不同,此刻的他气息雄浑厚重,显然伤势已恢复了大半,只是那张狂放不羁的脸上,此刻却带着一丝……不太自然的、略显生疏的踌躇之色。
他站在门口,没有立刻进来,那双熔金般的竖瞳先是飞快地扫了一眼屋内简朴的陈设,然后目光落在端坐于石凳上的张灵枢身上,喉咙似乎滚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客套话,却又不知如何开口,与他平日里那副嚣张霸道的模样大相径庭。
“咳……”最终,他有些别扭地干咳一声,声音如同闷雷,“那个……人类,张。你……你出关了?看样子,恢复得不错?”他的措辞显得有些僵硬,甚至带着点不熟练的礼貌,与他那庞大的本体形象形成了奇特的反差。
张灵枢看着他这副模样,心中不由觉得有些好笑。这头骄傲又暴躁的红龙,何时学会这般扭捏作态了?他放下原本准备端起的水杯,目光平静地看向门口的红龙,嘴角微不可察地扬起一丝弧度:
“赫利俄斯,不必客套。你这般模样来找我,可不像是路过打个招呼。进来坐吧,有何事,不妨直说。”
红龙一听这话,仿佛松了口气,又像是被戳穿了心思,脸上那点不自然的客气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他惯有的直率,甚至带着点如释重负。他大步跨进屋内,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在张灵枢对面的石墩上,那石墩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
他熔金般的竖瞳习惯性地扫视屋内,当目光掠过张灵枢手边那柄看似古朴、却隐隐散发着令人心悸气息的星穹剑时,瞳孔骤然收缩如针尖。鼻翼不自觉地剧烈抽动,仿佛在捕捉空气中某种极其细微却又本质迥异的能量残留。突然,他猛地探身向前,粗壮的手指几乎要触到剑身,却又在最后一刻硬生生停住,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惊诧神色。
“这剑……不对劲!”他低沉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震动,“老子记得清清楚楚,上次见时,这剑透着一股子纯粹的星辰寒意,像是刚从冰河里捞出来似的。可现在……”
他深吸一口气,熔岩般的瞳孔死死盯着剑身表面那些若隐若现的暗金色流纹:“现在这剑里,竟然混进了一股子令人浑身发毛的圣洁味儿!虽然被炼化了,揉碎了,可那股子硬邦邦的秩序气息,分明就是那根破矛的味道!你小子……真把圣器残骸给熔了?”
说着,他忍不住伸出粗糙的指尖,在距离剑身寸许处虚划而过,感受着其中蕴含的全新力量特质:“怪了……圣光那套玩意儿最是排外,你小子居然能把它和星辰之力揉到一块儿?这剑现在硬是要命,还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韧性……啧啧,有点意思!”
张灵枢对于红龙如此敏锐的感知并不意外,指尖轻轻拂过冰凉的剑身,星穹剑发出一声几不可闻、却带着满足韵味的清吟作为回应。他微微颔首,淡然道:“略有收获,侥幸成功罢了。”
赫利俄斯巨大的龙爪摩挲着下巴,啧啧称奇了好一会儿,才挥了挥大手,带起一股热风将话题拉回正轨:“呼……还是这样说话痛快!你们人类那些弯弯绕绕的客气话,真是憋死老子了!没错,老子就是专门来找你的!”
他熔金般的竖瞳直视张灵枢,语气变得认真起来:“张,我遇到个麻烦事,有点棘手,想来想去,可能你这脑袋瓜子和那些稀奇古怪的手段能帮上忙。”
“哦?”张灵枢眉梢微挑,示意他继续说下去。能让这头实力强悍、性子骄傲的上古红龙都觉得棘手,并拉下脸来求助的事情,定然不简单。
赫利俄斯也不隐瞒,直接道:“上次跟那发光虫子打完,老子伤得不轻,就想着南边‘熔火之心’山脉那边有几座活火山,火元素充沛,最适合我养伤。而且……”他眼中闪过一丝火热,“我记得那里有一株‘地心火莲’快要成熟了,那玩意对老子大有好处,吞了它,不仅能彻底恢复,说不定实力还能再进一步!”
“可等我赶到那儿才发现,他娘的!老子的地盘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一个该死的玩意儿给占了!”红龙的声音带上了怒意,“那东西没有完全固定的形态,是一团极其凝练、介于元素体与实体之间的诡异存在,完全由最纯净、最狂暴的地火岩浆精华凝聚而成,像是一团有自我意识的、不断流动变化的火焰风暴!老子管它叫火元素之灵!这鬼东西物理攻击大半会穿透过去,效果甚微,老子的龙炎喷上去,它不但不怕,反而像是给它加了把劲,变得更凶猛!用龙语魔法倒是能伤到它核心,但那玩意威力太大,控制不好,很容易就把旁边那株快要成熟的地心火莲给一起炸没了!那宝贝娇贵得很,受不得那种冲击!”
他越说越气,一拳砸在石桌上,砸得石屑纷飞:“这火元素之灵灵智还不高,浑浑噩噩,就知道凭本能吸收地火力量,霸占着地方,跟它讲道理也讲不通,驱逐也驱逐不走,打又不好打!真是癞蛤蟆趴脚面——不咬人它膈应人!搞得老子进退两难,实在头痛得很!”
说完,他抬起眼,带着一丝期待和不易察觉的尴尬,看向张灵枢:“你小子鬼主意多,手段也稀奇,连那发光虫子的圣器都能拆了重炼。怎么样?有没有什么法子,能帮老子把那讨厌的‘火元素之灵’给弄走,或者收拾掉,又不伤到我的火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