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古斯都低头看着自己右手小指末端那光滑如镜的断口,金色的净化之力如同跗骨之蛆,在伤口处顽固地闪烁、侵蚀,试图将他的血肉与能量本质彻底“抹除”。一股源自规则层面的剧痛与冰冷寒意顺着伤口蔓延,直抵灵魂深处。他猛地抬头,看向那道赤足白袍的身影,那双蕴含星海的眼眸中,震惊、凝重、难以置信……最终化为一种复杂的、带着一丝苦涩的赞赏。
“好!好!好!”奥古斯都连道三声好,声音低沉却如同闷雷滚动,“空间凝固,规则抹除……卢卡斯,你果然……已然跨过了那道门槛,踏入了传奇之境!”
他的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将卢卡斯彻底看穿:“如此年轻……便已登临传奇!当真是……惊艳绝伦!老夫纵横百年,所见天骄无数,亦未曾见过如你这般惊才绝艳之辈!”
这份赞赏,发自内心。传奇之境,乃是无数法师毕生追求的终极目标,是生命本质的跃迁,是触摸世界规则的起点。奥古斯都深知其中艰难,而卢卡斯如此年轻便已成就传奇,其天赋、其际遇,都堪称逆天!
然而,赞赏之后,奥古斯都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锐利,如同出鞘的绝世神兵,周身沉寂的威压再次如同苏醒的太古星兽般轰然爆发!他踏前一步,脚下龟裂的汉白玉地面无声化为齑粉!银发狂舞,星辰法袍猎猎作响,传奇法师的威严不容亵渎!
“但是!”奥古斯都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九天惊雷炸响,“卢卡斯!你以为……仅仅踏入传奇之境,便能阻止老夫?!便能任由尔等颠倒黑白,祸乱帝国,屠戮皇嗣,践踏人族千年基业吗?!”
他枯瘦的手指猛地指向埃利奥特和查尔斯,又指向卢卡斯,声音中充满了滔天的怒火与决绝的意志:“谋害先帝!刺杀储君!扶持傀儡!铲除异己!欲将帝国亿兆生灵尽数纳入尔等神权之下!此等行径,与深渊邪魔何异?!老夫今日在此,纵使粉身碎骨,魂飞魄散,也必为帝国,为人族,讨一个公道!你……拦不住老夫!”
面对奥古斯都如同星河倾泻般的恐怖威压和掷地有声的控诉,卢卡斯那张始终平静无波的脸庞上,终于有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变化。那并非愤怒,也非恐惧,而是一种……仿佛看着顽石般无法理解的淡漠。
他缓缓开口,声音依旧空灵、淡漠,如同神谕降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悲悯:
“院长大人……您言重了。”卢卡斯微微颔首,姿态看似谦和,却透着骨子里的疏离与傲慢,“圣光教会……对您一直心怀敬重。您对魔法本源的探索,对星界奥秘的执着,皆令人钦佩。您的力量与智慧,若能用于传播圣光,净化世间污秽,引导迷途灵魂,必将为圣光伟业增添无上荣光。”
他淡金色的眼眸平静地注视着奥古斯都,仿佛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若您愿意就此罢手,放下对教会的无端敌意,教会愿以最高规格礼遇,聘请您为‘圣光至高顾问’。您将享有与教宗同等的尊荣,共享圣光之秘,见证神国降临的荣光。这……是无上的荣耀,亦是您智慧与力量的最佳归宿。”
“荣耀?归宿?”奥古斯都怒极反笑,笑声中充满了无尽的悲凉与嘲讽,“用阴谋诡计窃取帝国权柄!用血腥手段铲除异己!用谎言蒙蔽亿万生灵!这就是你们所谓的‘圣光伟业’?!这就是你们许诺的‘无上荣光’?!”
他枯瘦的手指颤抖着指向查尔斯:“看看他!一个被你们用邪术蛊惑、亲手将父兄送上绝路的傀儡皇帝!这就是你们要建立的‘神国’?!一个由谎言、背叛与鲜血浇筑的囚笼?!”
奥古斯都的声音如同泣血,字字诛心:“卢卡斯!收起你那套虚伪的说辞!老夫活了百余年,骨头还没软到向一群刽子手摇尾乞怜的地步!圣光教会?不过是一群披着神圣外衣、行着魔鬼之事的豺狼!想让老夫与尔等同流合污?痴心妄想!”
卢卡斯静静地听着奥古斯都的怒斥,脸上那丝细微的变化彻底消失,重新恢复了那种非人的、毫无情绪的平静。他看着奥古斯都,如同看着一个即将被碾碎的、冥顽不灵的蝼蚁。
“可惜了……”卢卡斯的声音依旧淡漠,却带着一种令人灵魂冻结的冰冷判决。
“可惜什么?”奥古斯都眼神如电,周身魔力澎湃如海,已然做好了全力一战的准备!
“可惜……”卢卡斯缓缓抬起右手,那修长白皙的手指对着虚空轻轻一点,“这世间……要少一位传奇法师了。”
“嗡——!!!”
随着他指尖落下,整个光明大殿前的广场,不,是整个皇宫核心区域的空间,骤然发生了剧变!
一个庞大到难以想象的魔法阵图,毫无征兆地自虚空之中浮现!它并非绘制在地面,而是直接烙印在空间本身!阵图由无数流淌着暗金色泽、散发着恐怖净化与禁锢气息的荆棘符文构成,层层叠叠,繁复玄奥到了极致!阵图的核心,赫然是奥古斯都所站立的位置!
这魔法阵出现的瞬间,一股前所未有的、足以冻结灵魂的恐怖威压轰然降临!空间被彻底固化、锁死!奥古斯都引以为傲的空间法则掌控力,瞬间被压制到了最低点!他感觉自己仿佛陷入了最粘稠的琥珀之中,连调动一丝空间之力都变得异常艰难!更可怕的是,那阵图中蕴含的净化之力,带着一种针对传奇强者本源力量的、极其恶毒的侵蚀与瓦解特性!
“神……神之囚笼?!”阿尔弗雷德失声惊呼,脸色惨白如纸!他认出了这传说中由圣光教会耗费无数资源、专门为猎杀传奇存在而打造的禁忌法阵!此阵一出,传奇亦如困兽!
这还没完!
卢卡斯那点出的手指并未收回,而是对着虚空轻轻一握!
“铮——!”
一声仿佛来自九天之上、带着无尽威严与审判意味的清鸣响彻天地!
一柄造型奇古的长矛,凭空出现在卢卡斯的手中!
那长矛通体呈现出一种仿佛由纯粹光芒凝聚而成的、半透明的暗金色泽,矛身缠绕着无数细密的、如同活物般蠕动的荆棘纹路,散发出令人灵魂战栗的恐怖气息!矛尖并非实体,而是凝聚着一团不断旋转、坍缩的暗金色漩涡,仿佛能吞噬一切光芒、瓦解一切规则!仅仅是看上一眼,张灵枢就感到自己天灵处的元婴小人剧烈震颤,仿佛要被那矛尖的漩涡强行吸扯、撕裂!
“朗基努斯……圣裁之矛?!”奥古斯都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声音中第一次带上了一丝难以置信的骇然!他认出了这柄传说中的圣器!传说中,此矛沾染过神血,拥有洞穿一切防御、瓦解一切法则、彻底“终结”传奇生命的恐怖威能!是圣光教会镇压底蕴的终极武器之一!
神之囚笼!朗基努斯圣裁之矛!
圣光教会为了对付他这位“星空漫步者”,竟不惜动用了这两件专门为“弑杀传奇”而准备的终极底牌!
卢卡斯手持圣矛,赤足立于虚空之中,暗金色的法阵在他脚下流转,将他衬托得如同降临凡间的审判之神。他那双淡金色的、毫无情绪的眼眸,漠然地锁定着被困在法阵中央、空间被彻底禁锢的奥古斯都。
“院长大人,”卢卡斯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宣告着最终的审判,“圣光……不容亵渎。传奇……亦需俯首。此矛之下,终结汝之传奇。”
他缓缓举起了手中的朗基努斯圣裁之矛!矛尖那团暗金色的漩涡骤然加速旋转,散发出毁灭一切的恐怖吸力!整个弑传奇法阵的光芒瞬间暴涨,无穷无尽的净化与禁锢之力如同潮水般涌向奥古斯都,将他牢牢锁定!
死亡的阴影,第一次如此真切地笼罩在这位纵横百年的传奇法师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