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咒语,没有动作,甚至没有前兆。
正在严词驳斥的古德曼律师,声音戛然而止,如同高速行驶的列车猛地脱轨!
他整个人剧烈地一震,仿佛被一柄无形的巨锤迎面击中!那双原本锐利、冷静、充满算计的眼睛,瞬间被一片巨大的、空洞的茫然席卷。他脸上那副精心维持的“法律化身”面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浮现出无数裂痕。
“古……古德曼律师?”旁边的助理察觉不对,小声呼唤。
只见古德曼律师整个人剧烈地一震,仿佛被一股强大的电流穿过。但出乎意料的是,他脸上并未出现崩溃或悲伤,反而是一种极致的、如同见到天敌般的恐惧。他猛地转过头,目光不再是锐利的审视,而是带着难以掩饰的惊慌,死死地盯住了被告席上的——秦露希!
他那“铁腕”的冰冷面具碎裂后,露出的并非脆弱,而是一种深植于骨髓的、对特定阶级的敬畏与惧怕。
“你……你……”他抬手指着秦露希,手指微微颤抖,声音也变得尖利而惶恐,与之前的沉稳判若两人,“你们这些有钱人家的孩子……你们懂什么!你们根本不知道这个世界有多残酷!你们随便一个念头,就能让我们这样的人奋斗几十年的一切化为乌有!”
他像是陷入了某种被迫害的妄想,对着愕然的秦露希,也对着全场,激动地大喊:
“起诉?不!不能起诉!绝对不能得罪她!谁知道她家背后有什么势力!我会完蛋的!我的事务所会完蛋的!我们都会被她家报复的!”
他猛地转向同样目瞪口呆的顾影学院代表,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叫道:“撤诉!立刻撤诉!这官司不能打了!我们赢不了的!招惹不起的!”
整个法庭,一片哗然!
谁也没想到,古德曼律师的人设崩坏后,会从一个冷酷的法律斗士,变成一个如此惧怕权贵、甚至因此临阵倒戈、极力要求撤诉的人!
“噗嗤——哈哈哈!” 妄骑在崇博脑内笑得几乎打跌,“我的天!我还以为会挖出什么悲天悯人的初心,结果居然是这么一副欺软怕硬的奴才相!太讽刺了!太有意思了!‘铁腕’?我看是‘橡皮泥腕’吧!一碰到硬茬就软了!这反差,绝了!”
崇博看着那个彻底失态、不断要求撤诉的古德曼,心中充满了荒谬感。妄骑的“打破”,并非唤醒了善良,而是暴露了另一种,或许更不堪的“真实”。
秦露希完全懵了,她张了张嘴,想说自己家根本不会做这种事,却一时不知从何说起。赤子炫芯也从错愕中反应过来,看着古德曼那副惶恐的模样,眼神复杂。
法官重重敲响法槌,试图维持秩序,但看向古德曼的眼神已经充满了鄙夷。
妄骑用他最恶劣的方式,不仅打破了古德曼的人设,更彻底搅黄了顾影学院的诉讼。案件的胜负,以一种谁也无法预料的方式,被决定了。
整个法庭因古德曼律师一百八十度的惊天逆转而陷入一片混乱的哗然。顾影学院代表们的脸色从错愕变为铁青,又从铁青转为一种被背叛的愤怒与难以置信的羞耻。
然而,全场最震惊、最懵的人,却是宫启亚。
他巨大的身躯僵立在法庭中央,那双因愤怒而圆睁的眼睛此刻写满了彻底的茫然与认知被颠覆的震撼。他的大脑几乎停止了运转,只剩下一个念头在疯狂回荡:
“不……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他比在场任何人都清楚古德曼律师与顾影学院的羁绊有多深!古德曼不仅仅是学院长期合作的法律顾问,他更是顾影学院校长的远房表叔!虽然血缘关系不算非常亲近,但在家族观念颇重的上层圈子里,这层关系足以让古德曼被视为“自己人”,是学院利益最坚定的维护者之一!
正是因为这层牢不可破的关系,学院才会如此放心地将这场关乎名誉的诉讼全权交给他。宫启亚甚至听说过,古德曼律师私下里常以“学院守护者”自居。
可现在……这个“守护者”在做什么?
他不仅没有守护学院,反而在众目睽睽之下,因为对秦露希家世的恐惧,就如此轻易地、甚至可说是丑态百出地要求撤诉?背叛了学院的信任,也践踏了他自己“铁腕”的名声!
这根本不是古德曼大叔会做出来的事!
宫启亚感觉自己的世界观都在摇晃。如果说之前站出来作证,是他基于自身荣誉感和对崇博的感激所做的艰难决定,那么此刻古德曼的倒戈,则是一种更根本的、源于内部的崩塌。他无法理解,究竟是什么样可怕的力量,能让一个关系紧密、立场坚定的“自己人”,在瞬间变成这副模样?
他结巴的毛病在此刻的极端震惊下仿佛被暂时治愈了,他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是用一种看怪物般的眼神,呆呆地看着那个还在语无伦次要求撤诉的古德曼。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妄骑,在崇博的脑内发出了心满意足的喟叹:
“哇喔……看看这家伙的表情,彻底傻掉了呢!果然,来自内部的背叛才是最震撼的!他肯定知道那老狐狸和学校的关系吧?这下乐子更大咯!亲眼目睹坚实的靠山变成了一推就倒的纸老虎,这教育意义,可比赢十场官司都深刻啊!哈哈哈哈!”
崇博没有回应妄骑的狂笑。他看着宫启亚那副仿佛信仰崩塌的样子,又看了看精神濒临崩溃的古德曼,心中那股寒意愈发浓重。妄骑的“游戏”,正在以摧毁他人认知和关系的方式,带来毁灭性的“乐趣”。
法官重重地敲击法槌,声音带着极力压抑的怒火:“肃静!古德曼律师,请你控制情绪!你的个人臆测与本案无关!”
但谁都明白,这场官司,已经无法再进行下去了。原告方的核心律师当场反水,这场诉讼已然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胜负,已分。只是这胜利的方式,带着一种超自然的、令人不安的诡异色彩。而宫启亚,这个原本只是想站出来说句实话的少年,却意外地目睹了更深层、更荒谬的真相。
与此同时,妄骑略微揉了揉太阳穴,似乎是将刚才自己眼睛所看到的所有过程全都录像了一遍,“嗯,这个故事看来越来越有趣了呢,我到时候可务必要给秦平辉看看。至于怎么让他看到,这种事情到时候再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