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多万英镑，买断一个三百亿美金公司的技术核心……”
“这生意，划算得惊人。”
阿力拳头捏紧，指节压得发白。
他压着嗓子开口，声音发紧：
“而且这手法，专业到没有任何破绽。”
“要不是有‘天眼’和卫然给的权限，我们查到退休，也只会看到两笔毫不相关的艺术品投资。”
辉仔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屏幕的光，他补充了一句：
“对方连画家的风格都做了区隔，交易地点一个在伦敦，一个在纽约。”
“这种操作……背后的人行事狠辣，滴水不漏。”
三个人，都是在市场上闯荡十几年的老手。
这是他们第一次，直面这种完全不对等的碾压。
常规的商业手段在对方面前，根本不堪一击。
“现在怎么办？”
daniel看向林清风，他自己都没察觉到，他的语气已经从平辈的商量，变成了下属的请示。
“线索到这里中断了，挖出了手法，但幕后主使仍未查明。”
林清风没有回答。
他的手指在触摸板上滑动，那位华裔科学家李文的资料被重新调出。
他的视线，定格在履历的最后一行。
【现任职：永恒之塔人工智能实验室，首席科学家】
“永恒之塔人工智能实验室……”
林清风低声念出这个名字。
一家位于硅谷，刚刚崭露头角的人工智能实验室。
资料上写着，李文正是在那笔艺术品交易后不久，以“学术交流”的名义从“星尘科技”辞职，随后便加入了这里。
“顺着挖！”
林清风的指令不带任何多余的字。
“daniel哥，用‘先锋传媒’，联系所有在美国的线人、记者，把这家‘永恒之塔人工智能实验室’给我翻个底朝天！”
“我要知道它的股东是谁，投资来自哪里，甚至它实验室上个月的电费单，是谁付的钱！”
命令下达，作战室的气氛变了。
daniel抓起电话，直接拨通了“先锋传媒”新任cEo高翰的专线。
他脸上的交易员神情褪去，换上了一种指挥官的冷硬。
阿力和辉仔也行动起来，翻出通讯录里那些尘封多年的号码，开始联系他们在华尔街投行的旧识。
辉仔第一个受挫，电话那头的老同学只是含糊地劝他：
“这个名字，别碰，牵扯太广。”
阿力那边更直接，对方听完名字后沉默了三秒，只回了一句：“祝你好运。”然后挂断了电话。
两个人的脸色都很难看。
林清风没有理会他们的挫败。
他将“永恒之塔人工智能实验室”这个名字，敲进了“天眼”系统的搜索框。
他要看的，不是这家实验室的表面。
而是供养它的，上游的资金源头。
【指令：资金溯源】
【目标：永恒之塔人工智能实验室】
【穿透深度：三层】
回车键按下。
“天眼”的资金流拓扑图，覆盖了整个光墙。
分析范围不再是小小的港岛，而是扩张至全球！
北美、欧洲、亚洲、中东……
无数代表跨国资本的光点，拉出密集的资金光流，那复杂程度，比分析叶兆康时，高了不止一百倍！
在daniel他们还在因线索中断而一筹莫展时，“天眼”的分析已经结束。
屏幕上，所有错综复杂的线条，所有跳动的光点，最终都指向了同一个源头。
那是一个位于欧洲卢森堡的标记点，黯淡无光，在任何公开的财经媒体上都找不到它的名字。
【源头锁定：克诺索斯资本】
【资金构成：中东主权财富基金，欧洲古老家族信托……】
当“克诺索斯资本”这个名字，出现在屏幕中央时。
作战室里，瞬间安静下来。
林清风靠在椅背上，他看着那个名字，呼吸停顿了一拍。
瑞士的艺术品信托……
硅谷的人工智能实验室……
星尘科技的崩溃……
所有零散的线索，被这个名字串联起来，勾勒出一个完整的捕猎计划。
他抬起头，视线穿过屏幕，望向国金二期顶层的方向。
他明白了，那不是考验。
是战书。
秦知不是在质问他，而是在用最冷酷的方式，向他展示敌人的样貌，然后问他，敢不敢接下这份战书。
林清风的心跳开始加速。
他非但没有恐惧，反而全身的血液都在加速流动，带来一阵战栗般的亢奋。
这才是他要的棋局！
椅子向后滑出刺耳的声音，林清风已经站了起来。
作战室里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他。
他一言不发，径直走向陈峰那间永远亮着灯的办公室，敲响了门。
“进。”
陈峰的声音传来。
林清风推门而入。
他将笔记本电脑连接上投影，那张以“克诺索斯资本”为中心的全球资金网络图，铺满了办公室的整面墙壁。
他没有提秦知的考验，也没有讲“星尘科技”的困境。
他只是用最平实的语调，陈述他发现的一切。
从艺术品交易的掩护，到人才的流失，再到那个隐藏在所有迷雾之后的最终捕食者。
陈峰起初还靠在椅背上，听着林清风的讲述，他的身体无声地前倾，双手在桌下交握。
当“克诺索斯资本”这个名字从林清风口中说出时，他整个人定住了。
办公室的光线在他脸上投下浓重的阴影，遮住了他的表情。
林清风说完，陈峰没有说话。
办公室里只剩下服务器的低鸣和两个人的呼吸声。
时间在沉闷的气氛中缓慢流淌。
终于，陈峰抬起头。
他看着林清风，布满血丝的双眼，视线锐利得骇人。
他没有问任何问题，低声说了一句，分不清是问林清风，还是在问自己。
“原来是他们……这笔账，十年了。”
说完，他拿起了桌上那部黑色的直线电话。
他没有打给秦知。
而是直接拨通了秦知首席助理david的号码。
电话接通。
陈峰的声音低沉，每个字都分量十足，在安静的办公室里回响。
“通知秦小姐。”
“交易一部，申请启动最高级别应对预案——‘深海’。”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从墙上那张复杂的网络图，移回到林清风那张年轻又平静的脸上。
“目标，克诺索斯资本。”
“行动主导人，林清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