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行云终于睁眼,露出一双似笑非笑的眸子:“什么怎么回事?夏天飞雪,景色别致,殿下不觉得别有一番风味吗?”
“陆行云!”轩辕影辰声音沉了下去,周遭的空气都仿佛凝结了几分,“少跟本王装傻!灵脉异动,寒气倒灌,绝非天灾,是不是你……”
“哎——”陆行云拖长了调子打断他,扇子“啪”的一合,指向自己,一脸无辜,却带着几分戏谑,“殿下这可真是冤枉好人了。我陆行云就是个无所事事的闲散人员,哪有那么大本事搅动一方灵脉?再说了,那破地方冷飕飕的,我去干嘛?忆苦思甜吗?”
他这话半真半假,噎的轩辕影辰胸口一堵。他知道肯定不是陆行云主动搞事,但这家伙绝对知情,甚至可能插了手,只是不肯承认。
“你!”轩辕影辰盯着他,冷声道,“你确实很闲,若非如此,怎会终日在此无所事事。”
“无所事事总比某些人……嗯,操劳过度要好。”
陆行云意有所指的回敬,目光似是不经意的掠过轩辕影辰,仿佛能穿透那身清冷的外表,看到某些深藏的东西,但他又很快移开视线,话风陡然一转,带着几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调侃:
“说起来,我前些日子倒是听闻,殿下的那位宝贝妹妹,在凡间似乎过得挺精彩。又是失恋,又是遇刺,真是多灾多难。辰王殿下这护妹狂魔,当的似乎不太称职啊?”
提到慕苓夕,轩辕影辰周深的气息骤然一寒,一记冷光直射向陆行云:“陆行云,你适可而止!”
“怎么,这就生气了?”陆行云反而笑的更开心了,重新靠回软榻,慢悠悠的摇着扇子,“不过话说回来,你这个妹妹被你保护的,一有事情就开始哭鼻子,这可不好。”
轩辕影辰眸光一凛,带着警告意味地看向他。
陆行云却恍若未觉,自顾自的回忆道:“她为那道天命婚旨哭的死去活来的时候,我倒好心的替你去安慰了几句。”
他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我说,哭也不能回九重天把你父尊桌子掀了。还问她需不需要我帮忙去把裴家一把火烧了,或者把她那个不敢抗旨的师兄绑来给他出气……”
轩辕影辰的脸色渐渐阴沉,他知道陆行云行事乖张口无遮拦,却没想到他当时对阿苓说了如此惊世骇俗的话!
虽然他知道陆行云本意是好的,用这样极端的方式刺激她走出悲伤,但这张嘴说出来的话实在是太过刺耳,他几乎能想象妹妹听到这话又惊又气的样子。
不过,这份情,他记着了……
“你当时就跟她说这些?”轩辕影辰的语气里压抑着怒火,“有你这么安慰人的吗?非要用这种方式吓她?”
“不然呢?”陆行云挑眉,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难道要像你一样,只会关起门来……嗯?”
他意味深长的拖长了尾音,成功看到轩辕影辰周身气息变得危险起来。
他轻笑出声:“殿下这定力,可不如当年了。怎么,一说起你那心尖上的妹妹,就沉不住气了?”
轩辕影辰猛地站起身,袖袍无风自动,威压瞬间充斥了整个听松阁,他死死盯着陆行云,仿佛下一刻就要动手。
对峙了片刻,轩辕影辰周身的气势又缓缓收敛了起来。他重重坐回椅子上,别开脸,不再看陆行云那气人的样子。他发现自己每次来找这家伙,最终都会被带偏节奏,生一肚子闷气。
“实话也不让人说了?”陆行云见他这般,毫无惧色,反而笑得更加恣意,“我只是好奇,若她知晓她敬爱的皇兄,曾经为了某个不相干的人……”
“闭嘴!”轩辕影辰声音陡然拔高,打断了他的话,眼中翻涌着压抑的怒意。
有些界限,不能触碰。
陆行云也收了声,只是那眼神里的了然,却明明白白。他依旧慢悠悠的摇着扇子,仿佛刚才那挑衅的话,不是他说的一般。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带着一种剑拔弩张的默契。
过了好一会儿,陆行云好像才想起了什么,用扇子随意指了指北方,语气恢复了那种漫不经心,却透着一抹冷意:“不过,有件事倒是可以提醒殿下。最近,有些不知死活的东西,手伸的越来越长了。北海捞鲛人也就罢了,如今,竟敢把主意打到了玉尘山的灵脉上……虽说这破地方我也没多稀罕,但总归是……住了些时日的。”
他抬眼,看向轩辕影辰,目光深沉:“看这架势,可不像小打小闹。所图非小,而且……”他刻意顿了顿,扇子轻轻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意有所指,“心思缜密,很会挑地方,辰王殿下,这事儿,你看着办吧。”
他话锋一转,再次提到了慕苓夕,语气带着几分难得的认真,虽然依旧包裹着调侃的外衣:“让你那妹妹机灵点。某些老东西,还很会挑人,毕竟动了她,才能搅动风云不是?”
轩辕影辰瞳孔微缩,猛的转头看向他。这话几乎已经是明示,捕捞鲛人或是破坏灵脉,就怕最终的目标,很可能都是指向那位身份特殊,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天界公主。
“住口!”轩辕厉声制止,眼神带着警告,“此事,不必与她言明!”
他不想让妹妹过早承受这份压力,更不想让她卷入这些肮脏的算计中心。
陆行云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夸张的挑了挑眉:“辰王殿下未免也太看得起我了,我有那么闲吗?我是那么爱多管闲事,爱嚼舌根的人吗?”
他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你们兄妹之间的事,我可没兴趣掺和。慢走,不送。”
说完,他真的闭上眼睛,摆出一副送客的姿态,
轩辕影辰看着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知道再问也问不出什么,留下也只是徒增气闷。他站起身,最后深深看了一眼榻上仿佛已然入睡的陆行云,身形一晃,便消失在听松阁内。
他走后陆行云才缓缓睁开眼,望着窗外晃动的桃树,眼中再无半分戏谑,只剩下冰冷的寒意,何一抹难以察觉的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