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直至亥时方散。百官及家眷们陆续告退。
慕苓夕见秦紫筠已有些困倦,靠在许氏怀中揉着眼睛,心中怜惜,便对许氏道:“秦二夫人,我送你们回去吧。正好我也许久未见紫筠,想多陪陪她。”
许氏感激地点点头,于是,慕苓夕便上了秦府的马车。萧霁华和白景远见状,知她心意,便也未多加阻拦,带着慕宁儿回了丞相府。
马车行驶在寂静的街道上,车轮辘辘。玩累了的秦紫筠已然在许氏怀中沉沉睡去,小脸上还带着甜甜的笑意。
就在马车行至离秦府不远的一处较为僻静的街道时,一道浓郁的黑雾席卷而来,瞬间笼罩了马车!
拉车的马匹受惊,车夫连同马车周围的护卫,在黑雾及体的瞬间便无声无息的倒下!
“什么人?!”
慕苓夕反应极快,灵力瞬间运转,护住身旁的许氏和沉睡的秦紫筠。但她,终究慢了一步,或者说来人的目标极其明确!
一只有着黑色鳞甲的利爪穿透车壁,精准的抓住了许氏怀中的秦紫筠!
“筠儿!”许氏惊恐尖叫,死死抱住孩子,却被一股力量狠狠震开,撞在车壁上,昏死过去。
“筠儿!”慕苓夕目眦欲裂,碎芯剑已然在手。剑光凌厉,劈开了黑雾与车顶!
只见一道黑袍身影立于街心,来人正是崔木凉!手中正掐着秦紫筠的脖子,她刚刚惊醒,吓得小脸煞白,连哭都哭不出声。
“小师妹,别来无恙啊!”崔木凉脸上带着扭曲的快意,“看着你在意的人,在我面前痛苦挣扎,这种感觉,是不是很美妙?”
“崔木凉!放开她!”慕苓夕持剑指向他,周身杀气凛然,心中焦急万分。孩子在他手中,她投鼠忌器!
“放开?”崔木凉嗤笑,身形一动,化作一道黑烟。城外疾驰而去,“有本事,就跟上来!看看是你救她,还是看着她死在你面前!”
慕苓夕毫不犹豫,化作一道流光,紧追不舍!她甚至来不及通知萧霁华和白景远!
崔木凉的速度极快,显然早有准备,径直将慕苓夕引到了京城外数十里的一处险峻悬崖!
崖顶风声猎猎,月光凄冷。崔木凉站在崖边,将手中的秦紫筠高高举起,孩子的双腿在空中蹬着,小脸因窒息感而憋的青紫。
“站住!”崔木凉厉喝,阻止了慕苓夕的靠近。
他看着慕苓夕那因紧张和愤怒而变得苍白的脸,眼中闪着疯狂的兴奋:“对,就是这种表情!我得不到你的关注,那我就毁掉你在乎的一切!就是要看着你痛苦,看着你绝望!秦止死了,现在该轮到他的女儿了!让东衍的士兵和百姓都看看,他们敬仰的丞相,连一个殉国将军的遗孤都护不住!啊哈哈哈哈!”
“你有什么冲我来!别动她!”
慕苓夕声音颤抖,她不敢轻举妄动,崔木凉此刻状态很不稳定,随时都有可能伤害孩子!
她握紧剑柄,像是在寻找机会。
“冲你来?”崔木凉歪着头,故作思考状,随即残忍一笑,“好啊,那你求我啊!跪下来,求我放过这个杂种!”
慕苓夕闻言,并没有屈膝,清丽的容颜在月光下如同覆上一层寒霜,眸子里满是冰冷和讥诮。
“崔木凉!”她声音冰冷,“你的把戏,未免太过拙劣!你就是个连正面较量都不敢,只会拿孩子泄愤的懦夫!”
崔木凉脸上的狞笑瞬间僵住,眼中闪过一抹被戳穿心思的恼羞成怒。
就在他心神微震的这一刹那!
慕苓夕很快捕捉到了他手上力道的细微变化,她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她身形一晃,碎芯剑直刺崔木凉持物的手腕,这一剑又快又狠!
但崔木凉的反应同样极快!
在剑光及体的瞬间,他眼中闪过一丝计谋得逞的疯狂。他根本就没打算谈判,从始至终,他的目标都是让慕苓夕亲眼目睹她在乎的人毁灭。
“既然你不跪,那就看着她死吧!”
伴随着这声歇斯底里的咆哮,他非但没有格挡或闪避,反而借着慕苓夕出剑带来的冲击力,手臂猛地向后一甩,用尽全身力气,将手中那个小小的身影朝着深不见底的悬崖之外,猛地扔了出去!
“不!!!”
慕苓夕的剑尖只来得及划破他的袖袍,眼睁睁看着那抹小小的身影,瞬间被崖下的黑暗吞噬!
此刻她大脑一片空白,没有半分迟疑,也没有管崔木凉,收了碎芯剑,纵身一跃,紧跟着跳下了万丈悬崖!将后背完全暴露给了他!
“找死!”崔木凉没想到她竟如此决绝,眼中闪过一抹错愕,转瞬被狠厉取代。
他岂会放过这个机会?凝聚着全身邪力的一掌,狠狠击在了慕苓夕毫无防备的后心。
“噗——!”
慕苓夕只觉得一股阴寒的力量瞬间侵入体内,五脏六腑仿佛都被震碎,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喷出,下坠的速度更快了。
但她此刻顾不上伤势,眼中只有越来越近的秦紫筠。
强忍着剧痛和翻涌的气血,她急忙运转灵力,袖中一道白绫如同灵蛇般激射而出,卷向下方那个小小的身影。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快到极致,仿佛撕裂空间的白光自崖顶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俯冲而下,后发先至,瞬间超越了正在操控白绫的慕苓夕。
是白景远!
他在宫宴结束后回到府中,总觉得心神不宁,便想着去秦府接她,刚到秦府附近就感受到那股熟悉的邪气波动,立刻以最快的速度追来!
白景远抢先一步掠过慕苓夕的白绫,一把将秦紫筠捞入怀中。又急忙身形一转,在崖壁石头上借力向上反冲,用另一只手稳稳揽住了慕苓夕的腰肢。
“阿苓!”白景远感受着她周身紊乱的灵力,看着她嘴角溢出的鲜血,怒火与心疼瞬间炸开!
慕苓夕看清来人,又看向被救下的秦紫筠,放下心来,任由白景远抱着,三人稳稳落在了崖底。
至于崔木凉,他知道他那一掌足以损她肺腑伤她经脉,料到她也救不下秦紫筠,也知道萧霁华和白景远不久就会到,想到他们看到这个结果他就兴奋,也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