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霁华负手立于庭院中,看着这喧嚣的抄家。心中无半分波澜。这俗世的财富与权利,他从不在意。他真正在意的,也只有那个还在府中修养的人。
空青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低声禀报:“主子,在书房的暗格内,发现一些与西漠往来的密信,落款是一个木字。此外,钟肃的心腹管家在押送途中试图服毒自尽,已被拦下,正在加紧审讯。”
「木」字?
萧霁华眼眸骤然眯起,寒光乍现!
崔木凉!绝对是你!
你居然没死!不仅没死,竟还敢将手伸到东衍的朝堂之内!
一股比之前对钟肃更为冷厉的杀意,自他心底升起。
就在他准备下令深挖这条线索,将崔木凉在东衍的势力连根拔起时,心腹侍卫云实却匆匆跑来,面色愤慨又犹豫,扑通一声跪下:“主子!不好了!城外……城外流言四起,污秽不堪!属下,属下不敢说!”
萧霁华眉头一蹙:“讲!”
云实一咬牙,硬着头皮道:“市井间都在传,传慕丞相她……她并非凭真才实学位居高位,而是,而是靠与您……与您有私情,还有媚上……才得了陛下青睐。还说她行为不端水性杨花,在宫宴上就,就举止放荡,这才被人下了药……如今,整个京城都传遍了!说的有鼻子有眼的!”
“咔嚓!”
萧霁华脚下一块青石板应声而裂!
他周身气息几乎是要凝成实质的冰冷杀意!四周温度骤降,连正在抄家的士兵们都感到一股寒意,下意识停下了动作。
谣言!又是这等下作手段!而且直指阿苓!
用最恶毒的语言,企图摧毁她最珍视的名誉和努力!
这比直接对付他,更让他愤怒千倍万倍!
钟肃,好的很!在下狱之前,还要做最后一博,用这诛心之论,离间他与阿苓,动摇他们在朝堂和民间的威信!
“查!”
萧霁华声音冰寒刺骨,每一个字都带着凛冽的杀机:“本相要知道这谣言最初是从哪个老鼠洞里传出来的!所有参与散播者,无论背景,一律以诽谤朝臣,扰乱民心之罪拿下!重判!”
“是!”侍卫被他眼中骇人的寒意吓得一哆嗦,连滚带爬地去执行命令。
萧霁华胸口剧烈起伏,怒火灼烧着他的理智。他绝不允许任何人如此玷污她!
……
丞相府内。
慕苓夕休养了一日,精神已恢复大半。她知道萧霁华去清算太尉府了,自然明白这是动了大气,去给她报仇了。
这时,贴身侍女落葵气鼓鼓的从外面回来,眼睛都红了,像是跟人吵过架。
“怎么了?”慕苓夕放下书卷,轻声问道?
落葵忍了又忍,最终带着哭腔道:“小姐!外面那些人,太过分了!他们怎么能那么说您和丞相!简直……简直胡说八道!奴婢跟他们理论,他们还……”
慕苓夕微微一怔,立刻明白了过来。
钟肃倒台,这是要用最龌龊的方式反扑了。她接过落葵从街上揭下的污言秽语的纸条,快速扫了几眼。
上面的言辞极其下流恶毒,将她描绘成一个依靠色相上位的荡妇,将萧霁华说成一个被美色所惑的昏官,甚至说他二人之间早已珠胎暗结,也将宫宴下药之事歪曲成是自己不检点招来的祸事。
慕苓夕的目光一点点冷了下来。
她可以不在意别人说她懒,说她贪玩,但她绝不能容忍有人如此践踏她的努力,玷污师兄的清誉,更将受害者有罪论扣在她头上!
她深吸一口气,非但没有如对方所料那般哭泣或退缩,眸中尽是冰冷的冷静。
“师兄呢?”她沉声问道。
落葵见她这般冷静,也有了底气:“空青派人来传话,说丞相得知后大怒,已派人去查谣言的源头了。”
慕苓夕站起身,她知道师兄会以雷霆手段镇压,但这还不够。堵不如疏,暴力镇压流言,有时反而会让人更加深信不疑。
她需要一种更彻底的方式,来粉碎这一切!
“更衣。”慕苓夕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备车,去京兆府衙。”
……
京兆府衙门前,此刻正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交头接耳,议论的都是那香艳又匪夷所思的流言。
这时,一辆属于丞相府的马车在护卫的簇拥下缓缓驶来。车帘掀开,慕苓夕一袭雪青色纱裙,未施粉黛却清丽逼人,缓步下车。
人群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有好奇,有探究,也有不加掩饰的鄙夷。
慕苓夕对周遭目光视若无睹,她径直走到京兆府衙门口的鸣冤鼓前,在所有人惊愕的注视下,拿起了鼓槌。
“咚!咚!咚!”
沉重而清晰的鼓声。瞬间传遍长街,也敲在了每个人的心上。
京兆尹杜荣慌忙迎出。冷汗直流:“慕……慕丞相?您这是……”
慕苓夕放下鼓槌,面向所有百姓,声音清脆去珠落玉盘,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本官,慕苓夕,今日到此,非以丞相之身,而是一普通女子,击鼓鸣冤!”
众人哗然!
她则继续道:“本姑娘所鸣之冤,并非为一己之私,而是为这朗朗乾坤,昭昭日月!近日市井流言,污蔑本官清誉,更诽谤左丞相萧霁华清正!此等恶语,不仅伤我二人名节,更是藐视王法,欺君罔上,动摇国本!”
她眸色锐利,扫过在场的每个人:“陛下慧眼,封我二人为丞相。凭的是赈灾安民之策,整顿朝纲之功!漕运新策可使南粮北调,永绝饥馑!这些,难道是靠几句龌龊流言就能抹杀的吗?!”
她的话掷地有声,带着一股凛然正气,让许多被流言迷惑的百姓露出了思索的神情。
“今日,本官就在此,在这公堂之上,请京兆尹立案彻查!所有散播谣言者,有一个算一个,皆以诽谤朝廷命官,扰乱民心之罪论处!本官与萧丞相行事,光明磊落,无愧于心,不怕任何查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