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的风裹着碎雪沫子,在红星煤机总厂的院墙外头打着旋儿,工会的仓库里却暖得人鼻尖冒汗。周大生揣着几张画得密密麻麻的纸,踩着吱呀作响的木梯,翻出了几匹压箱底的好料子——墨绿的卡其布挺括厚实,藏蓝的贡缎泛着柔光,还有几匹天空蓝的府绸,摸上去细腻顺滑。
“大生,你这是要做新衣裳?”李淑琴抱着刚誊好的歌谱走进来,一眼瞥见他手里的图纸,凑过去瞧了瞧,眼睛登时亮了,“这款式,看着真精神!”
图纸上,是周大生照着后世简化版的军装样式画的演唱服。墨绿的陆军款利落干练,翻领收腰,配着同色的腰带,衬得人身姿挺拔;海军的白色款清爽俊朗,肩线流畅,袖口绣着淡淡的波纹暗纹;天空蓝的空军款最是惹眼,立领配着银灰色的纽扣,穿在身上定是英气逼人。
“汇演穿的,得有点特色才行。”周大生指着图纸,跟李淑琴细细解释,“赵铁军跟我合唱《军中绿花》,我俩穿墨绿陆军服,再配十个伴舞的姑娘,统一着装,看着就有气势。”
李淑琴点点头,又指着另一张图纸:“这白的是海军款?看着真干净。”
“嗯,我跟林晓燕唱《萍聚》穿这个。”周大生眼里带着笑意,“她声音清甜,穿白的衬得人更水灵。伴舞的十个姑娘也统一穿白色海军服,跟我俩搭起来,准保亮眼。”
他又指向最后一张天空蓝的图纸,语气里带着几分得意:“至于我独唱《我的中国心》,就穿这个空军款。天空蓝,多衬家国情怀。伴舞的姑娘们也穿同款,往舞台上一站,跟蓝天白云似的,多有画面感。”
李淑琴听得连连点头,拍着大腿道:“妙!太妙了!往年汇演都是灰扑扑的工装,今年你这一弄,准保让人眼前一亮!”
说干就干,周大生立刻找来了厂里裁缝铺的张师傅。张师傅是个老手艺人,拿着图纸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捻着胡子笑道:“周厂长,你这款式看着新颖,做起来却不难,就是得讲究个合身,腰要收,肩要挺,才能穿出精神头。”
“张师傅放心,尺寸我都量好了。”周大生递过一张写满数字的纸,“赵铁军肩宽腰窄,按陆军服的尺寸放宽两分;林晓燕身量纤细,海军服的腰再收一寸。伴舞的姑娘们,按高矮个分了尺码,保证整齐划一。”
接下来的几天,裁缝铺里灯火通明。张师傅带着两个徒弟,裁布、锁边、钉扣,忙得脚不沾地。墨绿的卡其布在案板上铺开,剪刀划过,发出清脆的声响;白色的贡缎被缝制成利落的短款上衣,配着同色的长裤;天空蓝的府绸则被做成了立领的军装,银灰色的纽扣一钉,登时就有了模样。
赵铁军听说要做新衣裳,特意跑来看了一趟。当他看到那件墨绿的陆军服时,粗糙的大手忍不住摸了又摸,眼里满是欢喜:“厂长,这衣裳真俊!穿上它唱《军中绿花》,指定有那味儿了!”
林晓燕也悄悄来看过自己的白色海军服,指尖拂过袖口的暗纹,脸颊微微泛红,小声道:“周厂长,这衣裳太好看了,我……我都舍不得穿。”
周大生笑着打趣:“就是给你穿的,汇演那天,保准你是舞台上最亮眼的那个。”
伴舞的姑娘们更是兴奋,每天都要跑到裁缝铺门口瞅两眼,叽叽喳喳地讨论着自己的尺码,盼着新衣裳早点做好。
终于,在汇演前一天,所有的演唱服都完工了。
墨绿的陆军服整齐地叠在箱子里,透着军人的硬朗;白色的海军服挂在衣架上,干净得晃眼;天空蓝的空军服摆在最上面,银纽扣在灯光下闪着光,像天上的星星。
周大生拿起那件天空蓝的空军服,往身上比了比。布料贴合着肩背,立领衬得脖颈修长,一股豪情壮志在心底油然而生。
他仿佛已经看到,腊月二十八的舞台上,灯光璀璨。他穿着天空蓝的空军服,唱响《我的中国心》,歌声铿锵,震彻全场;他和赵铁军穿着墨绿陆军服,并肩而立,唱出《军中绿花》的温柔与坚毅;他和林晓燕穿着白色海军服,眉眼含笑,把《萍聚》的轻快唱进每个人的心里。
而伴舞的姑娘们,穿着三色军装,迈着整齐的步子,裙摆飞扬,像一群展翅的白鸽。
窗外的雪还在下,可周大生的心里,却燃着一团火。
这场文艺汇演,注定要惊艳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