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紧盯着局势的赵东来,看到祁同伟完全晾着王天龙,反而去跟陆亦可说话,尤其是看到王天龙那张向来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此刻眉头紧锁,眼神里闪过的错愕和不悦。
赵东来心里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爽快,他差点没忍住要拍大腿。
“好!干得漂亮!”
赵东来在心里狂吼。
“你王天龙不是牛逼吗?不是代表最高意志吗?不是雷厉风行六亲不认吗?”
“现在被人当空气晾在一边,感觉怎么样?爽不爽?”
赵东来感觉胸口憋了许久的一口恶气,终于狠狠吐了出来,太解气了!
看着王天龙那副吃瘪的样子,比他自己升官还痛快。
直播弹幕更是爆炸。
“卧槽!这公诉人又跳出来了!”
“祁厅长这操作……我看不懂了!”
“吃饭?还有一个人?啥意思?”
“难道祁厅长真被吓傻了?”
“不可能吧?他刚才还那么淡定……”
“???祁同伟在干嘛?”
“无视王天龙?这心理素质,铁打的吧!”
“一线生机?啥意思?还有转机?”
“王天龙脸都黑了,哈哈哈!”
陆亦可被祁同伟的话和眼神弄得有些恍惚。
她张了张嘴,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的颤抖:
“你……你要……”
祁同伟看着她,眼神里的温和加深了些。
“感谢你。”
他轻声说,语气真诚。
“感谢你一直以来的挺身而出,感谢你强有力的辩护。”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她略显苍白的脸,和她面前堆得高高的各类文件和卷宗。
“辛苦了。”这三个字,像一股暖流,瞬间冲散了陆亦可心头的寒意和沉重。
她鼻子一酸,差点掉下泪来。
“接下来,交给我。”
祁同伟的声音柔和平静,却又让人生不起拒绝的念头。
陆亦可不由得问道:
“还……还有个谁?”
祁同伟却没有回答。
他只是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那动作很自然,带着安抚和鼓励。
像是在说:别担心,一切有我。
陆亦可被他拍得一愣,随即一股莫名的安心感涌了上来。
虽然依旧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看着他平静的眼神,她心里的慌乱奇迹般地平息了。
她点了点头,没再追问。
祁同伟转身在法警紧张的注视下,慢悠悠走回被告席坐下。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旁若无人,仿佛刚才只是去跟老朋友打了个招呼。
竟然完全无视了法庭中央,那个散发着恐怖威压的特别监督小组组长王天龙。
无视了那把足以定他死罪的强力证物,无视了全场死寂的目光和几乎凝固的空气。
“祁同伟!”
一声尖锐的怒吼打破了这短暂的平静。
公诉席上,那位一直憋着气的检察官,终于忍不住了。
他猛地站起来,指着祁同伟,脸红脖子粗,声音因为激动而变调:
“你!你是怕的失去理智了?!”
他像是抓住了天大的把柄,声音拔得老高。
“这里可是法庭,神圣的法庭,你在说什么胡话?!”
他挥舞着手臂,唾沫星子都快喷出来了。
“王组长在向你出示关键物证,在质问你,你竟然竟然跑去跟辩护人说什么吃饭?说什么还有一个人?故弄玄虚!”
他猛地一拍桌子,食指遥遥指着祁同伟,风度尽失:
“你在说什么胡话?啊?”
他吼得声嘶力竭,脸上带着夸张的嘲讽和愤怒。
“我看你是被王组长带来的铁证吓破了胆,开始胡言乱语了!”
他转向审判席,急切地喊道:“审判长,您看到了吧?被告精神明显异常,我建议立刻中止庭审,对他进行精神鉴定!”
他这话一出,旁听席上的沙瑞金、田国富、李达康三人眼睛同时一亮。
对啊,这是个机会!
一个暂避锋芒,争取喘息的机会。
只要能休庭就能争取时间,就能想办法。
沙瑞金立刻用眼神示意祁同伟:快,快接茬,就说自己不舒服!
田国富也微微点头,紧张地看着祁同伟。
李达康更是按耐不住,直接站了起来,张口说了个“祁”字,又戛然而止。
虽然略有失态,但也成功吸引了祁同伟的目光。
于是三人不停地使眼色,看得远在市局的赵东来都心里打鼓:大佬们,别这么明显啊,祁厅长还能想不到这招?
只要祁同伟现在顺着公诉人的话,说自己精神不适,刘秉公就有理由宣布休庭。
哪怕只是拖到明天,也能争取时间想办法应对那把该死的枪。
而对于另一方来说,公诉检察官这个猪队友授人以柄的坑爹操作,简直要让人恨不得生啖其肉。
王天龙脸上公事公办的严肃表情,终于绷不住了。
他错愕地看着公诉检察官,但这家伙,竟然还是一脸自动,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说了错话,竟还沉浸在反败为胜的激动情绪之中。
“这个废物,侯亮平瞎了眼吧,让这种货色主持大局?”
王天龙无可奈何,又微微转头,与随从的手下们交流了一番眼神,已经在紧急思考,该如何阻拦祁同伟的“病遁”。
“啪!老娘受够这个蠢货了!”
赵澍将平板电脑摔在大显示屏上,怒声问助理小孙:
“现在就给我查这个公诉检察官的资料,我要拿下他,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小孙躬着身子,低声回答:
“这人没啥能耐,靠着资历混到的省检察院。但胜在胆小和贪心,侯亮平就是看中了这两点……”
“哼,侯亮平也是个鼠目寸光之辈,这种关键的位置,竟然用这种无能的人。”
“大小姐,他在庭审这几天出尽了洋相,已经成全国的笑料了。咱们现在换人,难度实在太大,还容易暴露信息。”
小孙看出赵澍的怒气渐消,接着说:
“况且,有王天龙在场,总能把控大局。”
“也对啊, 这就是我和侯亮平在用人方面的区别,强的不是一点半点。”
赵澍皱眉想了想,烦躁地挥手:
“算了,临阵换人有害无利,但是找人去递个话,点一点,至少不能在之后的庭审中拖后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