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四合院。
钟正国放下电话,靠在宽大的皮椅上,久久没动。
书房里很安静,只有墙上挂钟滴答滴答的声音。
他手指无意识地敲着红木桌面,眼神深邃。
侯亮平刚才那些话,像根刺一样扎在他心里。
“妇人之仁”?
“拖后腿”?
“被洗脑”?
自己的女儿,自己清楚。
钟小艾不是不懂事,她是太懂事了。
她不是看不清形势,她是看得太清楚了!
侯亮平现在…就像条红了眼的疯狗,魔怔了。
为了钉死祁同伟,什么手段都敢用!
什么底线都敢踩!
逼供高小琴,伪造证据…这些事,真当他这个老丈人一点风声都听不到?
这还只是能让他钟正国看到的,暗地里,指不定还做了什么更疯狂破格的事……
钟小艾不是拖后腿,她是想拉住侯亮平。
不想看着他一条道走到黑,把自己也搭进去。
这是人之常情。
可侯亮平呢?
但不领情,还觉得她碍事?
还跑到自己这里来告状?
钟正国心里涌起一股深深的失望。
他忽然觉得,自己这个女婿挑的……当初看走眼了。
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眼里有光的年轻检察官,什么时候变成了现在这副急功近利、不择手段的样子?
权力…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钟正国长长叹了口气。
他拿起桌上的相框,里面是钟小艾小时候的照片,笑得天真烂漫。
女儿搬出去,是对的吧?
离那个快要失控的漩涡,远一点。
安全。
至于侯亮平?
钟正国眼神复杂地看着窗外。
路,是他自己选的。
后果,也只能他自己担了。
风暴即将来临,有人欢喜有人忧愁,有人失眠有人酣睡。
但结果,在一开始就已经注定。
开庭前二日。
省高级人民法院最大的会议室里,气氛庄严肃穆。
巨大的徽章和旗帜。高悬在演讲台上方。
台下座无虚席,前排坐着省委书记沙瑞金、省长、省纪委书记田国富、京州市委书记李达康等一众汉东省的高官。
后面几排是来自各地的法官代表、媒体记者,还有少数被邀请旁听的群众代表。
摄像机镜头对着前方。
审判席上,坐着七位穿着黑色法官袍的法官。
坐在正中间的是省高院院长刘秉公,他右边是再度回到这里的吴心仪法官,左边是法官泰斗王老。
刘秉公站起身,走到台前的话筒前。
他神情凝重,也有几分激动。
“同志们。”
刘秉公开口,声音清晰有力:
“祁同伟涉嫌严重职务犯罪一案,并山水集团、惠龙集团系列案,即将开庭审理。此案影响重大,中央要求依法、公正、公开审理。今天,我们在这里举行合议庭宣誓仪式。”
他侧身,看向审判席上的六位法官。
七人同时站起身。
刘秉公举起右手,握拳。
其他六位法官也同时举起右手,握拳。
“我宣誓!”刘秉公的声音洪亮。
“我宣誓!”六位法官齐声应和。
“忠于宪法和法律!”刘秉公领誓。
“忠于宪法和法律!”法官们齐声重复。
“依法履行职责!”刘秉公。
“依法履行职责!”齐声。
“维护司法公正!”刘秉公。
“维护司法公正!”齐声。
“接受人民监督!”刘秉公。
“接受人民监督!”齐声。
誓言简短有力,在大厅里回荡。
审判席上,七位法官神情肃穆,眼神坚定。
吴心仪腰杆挺得笔直,仿佛年轻了几十岁,重新回到最初那嫉恶如仇的时代。
王老也胸怀激荡,扯着嗓子嘶喊,毫不逊色于自己的老部下刘秉公。
很快,宣誓仪式结束。
这一过程,被全网直播,实时播送给千家万户。
如此露面的机会,正是高官们来此的最主要原因。
李达康眼珠子左看右看,心想沙书记赶紧起身啊。
望眼欲穿片刻,台下,沙瑞金终于带头鼓掌。
田国富、李达康等高官紧跟,后排坐的与会人员也掌声响起。
仪式结束,人群开始有序退场。
沙瑞金等几位主要领导没有立刻离开,站在审判庭侧门外的走廊上说话。
沙瑞金脸上带着点笑意,看向刘秉公:
“秉公同志,这个誓师大会,开得不错。程序规范,态度明确。”
刘秉公点点头:
“沙书记过奖了,都是按规矩办。这次合议庭的同志们,都明白肩上的担子重。”
田国富跟着勉励道:
“是啊,沙书记。程序公正很重要,但人心也得稳。这次审判,外面盯着的人可不少,压力不小啊。”
他作为纪委书记,深知其中利害。
两位大佬说完话,李达康笑着也开口,语气干脆:
“压力大也得扛!不光是刘院长,我也高度重视。安保这块,我已经让赵东来亲自抓了。重点区域,加派人手。媒体那边,也打了招呼,报道要客观,不能出乱子!”
他向来雷厉风行,关注执行。
沙瑞金很满意李达康的果断,看向旁边的王老法官:
“王法官,您是老前辈了。这次请您出山,就是看中您经验丰富,能压得住阵脚。有什么需要,您尽管提。”
王老法官摆摆手,声音不卑不亢。
沙瑞金又看向吴心仪,笑着说:
“吴法官,您可是连刘院长也请不动,让我亲自打电话呢,这次可要发扬您一贯的作风啊!”
吴心仪挺起胸膛,穿上这身法官服后,连说话也带着曾经的刚直不阿:
“沙书记客气了,职责所在。案子该怎么审就怎么审,证据说话,法律为准。别的,我不管。”
沙瑞金点点头:好!要的就是这股劲!”
他转向李达康:
“达康同志,京州是主战场。安保工作,务必万无一失。赵东来那边,人手够不够?需不需要省里协调?”
“沙书记放心!赵东来已经抽调了精干力量。特警、便衣都安排好了。”
李达康早就了解了情况,此时立刻回答:
“重点区域24小时值守,车站、法官住处、法院周边,都布了暗哨,保证一根头发丝都不会少!”
他语气笃定,自信来源于亲力亲为。
比起之前做甩手掌柜不粘锅,现在的李达康,感觉前面有沙瑞金顶着,做起事来顺风顺水。
这时,季昌明带着侯亮平也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