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府,书房。
影无声无息地出现,低声禀报: “主上,宫里来消息了,陛下邀您明日进宫赏景。”
话音落下,书房内静默了一瞬。连侍立在一旁的亲卫统领韩兆都忍不住诧异地抬了抬眉,低声嘀咕: “嘶……平时陛下不是最不待见主上了,召见不是议事就是问罪,这……又是闹哪出?”
萧烬执笔的手稳稳落下最后一个字,将批阅好的奏折合上,放置一旁。他脸上并无意外之色,反而掠过一丝极淡的、了然于胸的弧度。
他当然知道是为什么。
怕是晚上他喝了南宫芈离那碗醒酒汤的举动,让那位心思难测的陛下“龙心大悦”,觉得这出戏愈发精彩,才难得地起了“赏脸一见”的兴致
“知道了。”萧烬声音平淡,听不出喜怒,“备车,明日准时入宫。”
“是!”影领命,悄无声息地退下。
韩兆仍有些不解:“主上,陛下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会不会又是想找由头……”
萧烬抬手,止住了他的话头。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目光深邃。
次日,天光初亮,萧烬便准时入了宫。内侍引路,却并非前往惯常的紫宸殿,而是径直去了御花园深处的碧波池。
池心一座精巧的凉亭内,闻彦正背对着来路,慵懒地坐在池边,手中握着一根青翠的鱼竿,宽大的袖袍垂落,墨发未束,随意披散在肩头,与周遭融为一体,
“参见陛下。”萧烬于亭外站定,躬身行礼。他今日未着官袍,换了一身深紫色暗纹锦衫,少了几分朝堂上的冷硬威严,却越发衬得他身姿挺拔,气质贵气。
闻彦闻言,并未回头,只混不在意地挥了挥手,目光依旧落在水面的浮漂上,语气懒散: “萧公,你我之间,还客气做甚。”
他这才慢悠悠地侧过半边脸,目光在萧烬身上扫过,尤其在那一身罕见的紫色上停留了一瞬,桃花眼微挑,带着几分戏谑,“萧公……今日倒是独特,这颜色,很衬你。”
萧烬面色不变,仿佛没听出他话中的深意,从容步入亭中,在闻彦身侧不远处站定,目光也投向池面,语气平稳: “陛下相召,不敢怠慢。不知陛下今日召臣前来,所赏何景?”
闻彦轻笑一声,将鱼竿随意往旁边一放,终于完全转过身来,正对着萧烬。他衣衫比昨日在殿中更为随意,领口松垮,晨光透过亭柱照在他脸上,肌肤白皙得近乎透明,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带着毫不掩饰的兴味,上下打量着萧烬。
“萧公,每日这样端着,不累吗?”闻彦忽然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不若与孤同钓鱼,偷得浮生半日闲。”
说着,也不等萧烬回应,便对旁边的内侍使了个眼色。内侍立刻躬身,将另一根早已备好的鱼竿双手奉到萧烬面前。
萧烬眸光微动,心中快速权衡。他面上不显,只是从容接过鱼竿,语气依旧平稳: “陛下相邀,是臣的荣幸。那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罢,他竟真的撩起衣袍下摆,在闻彦身侧约一步远的池边坐了下来,姿态不见拘谨,两人便这般并排坐着,手持鱼竿,目光投向波光粼粼的池面。
内侍悄无声息地奉上热茶,又悄然退到亭外远处候着。
一时间,凉亭内只剩下风吹过池面荷叶的沙沙声,以及偶尔鱼儿跃出水面的细微响动。
萧烬本就话少,闻彦不开口,他便也沉默着,目光专注地看着水下的浮漂
“萧公可知,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萧烬执着鱼竿的手稳如磐石,目光依旧落在水面的浮漂上,仿佛真的全心沉浸在垂钓之中。他自然听出了闻彦话中的讥锋。
“臣略有耳闻。”他声音平稳,听不出波澜,“姜尚垂钓渭水,非为鱼鳖,乃候明主。直钩无饵,钓的是一份机缘,一份……心甘情愿。”
闻彦唇角弯起,侧过头,目光如同带着钩子,落在萧烬的侧脸上:“那萧公今日,持的是直钩,还是弯钩?钓的……又是什么?”
萧烬终于微微转眸,对上了闻彦探究的视线。他的眼神深邃,如同不见底的寒潭,却又仿佛有暗流在深处涌动。
“臣,持的是陛下所赐之竿。”他缓缓开口:“钓的是陛下此刻想要的……‘清静’。”
他顿了顿,语气依旧平淡,却莫名带上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意味: “至于是否愿者上钩……陛下,不正是那执竿之人么?”
他将自己比作了水中的鱼,而将执竿垂钓的主动权,明确地交还给了闻彦。
是直钩还是弯钩,钓不钓,以及钓上来如何,皆由陛下圣心独断。
闻彦闻言,眼底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更浓的兴味。萧烬这话,看似谦卑顺从,将自身置于被动,实则绵里藏针
“好一个‘执竿之人’。”闻彦低笑出声:“萧公啊萧公,你总是能让孤……出乎意料。”
他重新将目光投向池面,语气变得有些飘忽: “那孤倒要看看,这池中,最终会钓起怎样的惊喜。”
话音刚落,前方不远处的水台上,原本空无一物的雾气中,忽然响起了清越婉转的丝竹之乐。雾气缭绕,如同仙境,隐约可见数名身姿曼妙的舞姬正在其中翩跹起舞,水袖翻飞,如梦似幻。
而领舞之人,身着一袭与萧烬今日衣衫颜色相近的淡紫纱裙,舞姿格外轻盈柔美
闻彦唇角那抹玩味的笑容加深,他并未看向水台,反而侧过头,目光落在萧烬,慵懒又恶意提醒道:
“萧公,你看,”他朝着水台方向微微扬了扬下巴,“饵,已到。”
萧烬执着鱼竿的手背,青筋几不可查地凸起一瞬。他目光依旧平视前方,并未特意去看那水台上的舞蹈,但周身的气息,已肉眼可见地变得冰寒。
“萧公,满意吗?”
闻彦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戏谑,如同在欣赏一出精心编排的戏剧,而萧烬便是台上最重要的那个角色。他目光灼灼,紧盯着萧烬
然而,就在他话音刚落的瞬间——
他手中的鱼竿猛地向下一沉!竿尖瞬间弯曲成一个惊心动魄的弧度,鱼线瞬间绷紧,在水面上划开一道急促的涟漪!
有鱼上钩了!
闻彦下意识地“咦?”了一声,注意力瞬间被手中传来的巨大拉力吸引。他几乎是本能地双手握紧鱼竿,身体因那力道微微后仰,方才那副游刃有余的姿态被这意外打破
他试图稳住鱼竿,但那水下的东西力气奇大,猛地一挣,闻彦本就坐得随意,加之猝不及防,竟被带得身体向前一倾!
眼看就要失去平衡,甚至可能被拖入水中!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一只沉稳有力的大手猛地伸出,一把揽住了闻彦的腰,一股强大的力量瞬间将他向后带离池边,稳稳定住。
萧烬不知何时已放下自己的鱼竿,在闻彦即将失衡的瞬间,毫不犹豫地出手。他的动作快如闪电,手臂坚实如铁
水台上的丝竹歌舞仍在继续,南宫芈离的紫衣仍在雾中旋转,但凉亭内的两人,却仿佛被隔绝在了另一个空间。
萧烬一手牢牢箍在闻彦腰间,另一只手甚至还没来得及收回,虚悬在半空。他低头,看着怀中因变故而微微睁大桃花眼的君王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闻彦能感觉到身后胸腔内心脏沉稳有力的跳动,以及箍在腰间那只手臂传来的力量。
萧烬的目光深邃如夜,落在闻彦近在咫尺的脸上,那惊愕的神情让他平日里秾丽逼人的容貌,难得地显露出的怔忪。
“陛下,”萧烬的声音低沉沙哑,打破了这诡异的寂静,“小心。”
萧烬看着怀中的闻彦,感受着掌心下隔着薄薄衣料传来的体温与劲瘦触感,脑海中不受控制地闪过一个念头:陛下……腰好细。
这念头如同星火,瞬间燎过心原,带来一阵战栗。他本能地收紧了手臂,将那截腰身更牢地圈固在自己怀中,仿佛稍一松懈,怀中这人便会如烟似雾地散去。
“萧公,抱够了吗?”
萧烬猛地回神,如同被烫到一般,骤然松开了手臂,并迅速后退一步,拉开了恰到好处的臣子距离。他垂下眼眸,掩去其中翻涌的暗潮,躬身行礼:
“是臣失礼,陛下恕罪。”
他垂首看着地面冰冷的石砖,方才掌心那纤细柔韧的触感却挥之不去,与鼻尖萦绕着陛下身上的冷香,扰得他心绪难平。他竟在御前如此失态,不仅逾矩触碰龙体,心中还生出那般大不敬的妄念。
闻彦站稳身形,理了理微微有些凌乱的衣襟,目光落在萧烬低垂的头顶,那双桃花眼里情绪复杂难辨。
他压下心底那点异样,语气听不出喜怒,仿佛刚才那惊险又暧昧的一幕从未发生:“无妨,是孤自己没坐稳。”
他重新转向那水雾缭绕的舞台,唇角又挂上了那副的笑容
“萧公,”
“我们继续赏舞,莫要辜负了这……‘好风景’。”
他特意在“好风景”三字上微微停顿,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萧烬,其中的深意不言自明
内侍见陛下未有叫停之意,远处水台上的丝竹之声便未曾再起,但舞姬们的动作却愈发柔媚,尤其是领舞的南宫芈离,紫衣翩跹,眼波流转,尽数投向凉亭方向。
然而,萧烬已然重新坐回了原位,姿态与之前并无二致,目光平静地落在水台方向,仿佛真的只是在欣赏一场普通的歌舞。只是那深邃的眼底,比方才更沉静了几分,如同结了薄冰的湖面,将所有情绪都封锁其下。
他听到了陛下的话,也明白其中的敲打与试探。
“陛下说的是。”他淡淡应道,声音平稳无波,“风景……确实独特。”
他并未去看南宫芈离,而是将视线放得更远,仿佛在欣赏整个水台与池景的布局
闻彦看着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心中那点莫名的烦躁又升腾起来。他发现自己越来越难以掌控萧烬的真实情绪,这让他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同时也激起了他更强烈的征服欲。
水台上,丝竹余音袅袅散去,最后一记鼓点沉寂。南宫芈离领着众舞姬盈盈拜倒,向着凉亭方向行礼。随即,她独自一人,低着头,迈着恭谨而略显急促的小步,穿过连接水台与岸边的九曲回廊,朝着凉亭而来。
她褪去了舞衣,换上了一身更为素雅却也勾勒身段的浅碧色宫装,发髻微松,几缕青丝垂落颈侧,更添几分柔婉。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红晕与紧张。
她步入凉亭,在离闻彦和萧烬数步远的地方再次深深福礼,声音带着微喘,轻柔婉转: “奴婢南宫芈离,叩见陛下,叩见摄政王。奴婢献丑了,不知方才一舞,可还入得陛下与王爷的眼?”
闻彦单手支颐,另一只手随意地把玩着方才差点把他拖下水的鱼竿,目光懒洋洋地落在南宫芈离身上,如同打量一件物品。他没有立刻说话,这种沉默本身就如同一种无形的压力,让南宫芈离维持着行礼的姿势,脊背微微僵硬。
片刻,闻彦才轻笑一声,语气听不出褒贬: “舞尚可。倒是难为你,这般费心。”
随即,闻彦目光一转,落在了身旁自南宫芈离上前便眼观鼻、鼻观心,仿佛老僧入定般的萧烬身上:
“萧公,你觉得呢?”他将问题轻飘飘地抛了过去,“南宫掌事这舞,可还堪赏?”
“陛下,臣是粗人,不懂舞。”萧烬的声音冷硬如铁,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臣只懂打打杀杀,保境安民。”
这话如同一盆冰水,当着陛下的面,毫不留情地浇在了南宫芈离头上。她维持着行礼的姿势,脸色瞬间白了三分,指尖深深掐入掌心。
闻彦闻言,非但没有不悦,反而像是听到了什么极有趣的话,低低地笑了起来。他转向脸色苍白的南宫芈离,语气故作惋惜,慢悠悠地重复道:
“听见了吗?”
“你的舞,摄政王……不喜欢。”
南宫芈离身体几不可查地晃了一下,强撑着才没有失态。她死死咬住下唇,几乎尝到了血腥味,才从喉咙里挤出细弱蚊蚋的声音:“奴婢……奴婢愚钝……”
“罢了,”闻彦似乎失了兴致,随意地挥挥手,“退下吧。好生琢磨些……摄政王可能‘懂’的东西。”
南宫芈离如蒙大赦,又如同遭受重击,几乎是踉跄着行礼告退,背影仓惶而狼狈。
凉亭内再次只剩下两人。
闻彦看向萧烬,眼中兴味更浓:“萧公还真是……不解风情。美人献舞,纵然不喜,也不必如此直白。”
萧烬终于转眸,对上闻彦的视线,目光沉静如古井:“臣只是据实以告。陛下若想听虚言,臣亦可编撰。”
“呵,”闻彦轻笑,“孤还是更喜欢萧公的‘据实以告’。”哪怕这实话,如同冰锥般刺人。
他站起身,掸了掸衣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戏看完了,景也赏了,孤也该回去了。”他迈步欲走,经过萧烬身边时,脚步微顿,侧头低语
“只是下次可不要随便拂了美人意”
萧烬目光微垂,恰好落在闻彦近在咫尺的侧脸上。那张美人面此刻带着戏谑与不容置疑的强势。一股混合着冷香与龙涎幽香的气息萦绕而来。
萧烬喉结几不可查地滚动了一下。他抬起眼,目光沉静地迎上闻彦带着探究与玩味的视线,声音低沉,缓缓开口:
“是……”他微微停顿,仿佛在咀嚼这个词的重量,随即,语调却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暗哑,“臣,自不会辜负了……美人。”
他的目光更是深深地望进闻彦眼中。
闻彦瞳孔微缩,显然听出了他话中的歧义与大胆。他非但没有动怒,眼底反而瞬间爆发出更加浓烈、更加兴奋的光芒,如同发现了什么极其有趣的猎物。他唇角大大扬起,露出一抹堪称秾丽夺目的笑容。
“好,很好。”他连说了两个好字,意味不明地看了萧烬一眼,不再多言,转身大步离去
萧烬站在原地,看着那抹身影消失在花木深处,直到彻底不见,才缓缓收回目光。他垂在身侧的手,指尖微微蜷缩,仿佛还能感受到方才揽住那截腰身时的触感与温度。
“不会辜负……”
他低声重复了一遍这四个字,眼中情绪翻涌,最终归于一片深不见底的幽潭。
回到紫宸殿,闻彦懒散地倚在软榻上,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扶手,回想着方才的一切,唇角便抑制不住地扬起。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萧烬那家伙,果然被逼得露出了点真性子。
不过,光是言语上的交锋怎么够?这戏,还得再加点料才行。南宫芈离那边,受了如此打击,怕是正需要一点……“助力”。
他眼眸微转,对内侍监吩咐道: “去,派个人,将‘那个药’……给南宫芈离送去。”
内侍监心头猛地一跳,作为陛下身边最亲近的内侍,他自然知道“那个药”指的是什么——那是番邦进贡的一种秘药,无色无味,药性却极其刁钻猛烈,能乱人心智,放大欲望,名为“醉梦散”。陛下此时将此药赐给南宫芈离,其用意……不言自明!
“陛下,这……”内侍监有些迟疑,此举风险太大,一旦失控……
闻彦瞥了他一眼,目光冰凉:“怎么?孤的话,需要说第二遍?”
内侍监瞬间冷汗涔涔,连忙躬身:“老奴不敢!老奴这就去办!”
他不敢再多言,立刻退下
乐坊司,南宫芈离的住处。
她正对着铜镜,看着镜中自己苍白而狼狈的脸,眼中充满了屈辱的泪水与不甘的怨恨。陛下的话,萧烬的冷漠,如同两把尖刀,反复凌迟着她的心。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轻轻的叩门声。
南宫芈离慌忙擦去眼泪,整理了一下仪容,哑声道:“谁?”
“南宫掌事,奴婢奉旨,给您送些东西来。”门外是一个陌生的、低沉的女声。
奉旨?南宫芈离心下一惊,连忙开门。门外是一个面生的宫女,低着头,将一个触手冰凉的小巧玉瓶迅速塞入她手中,低语道:“此物或可助掌事达成心愿,用法……掌事是聪明人,自会明白。切记,慎用。”
说完,那宫女也不停留,立刻转身离去,消失在走廊尽头。
南宫芈离紧紧攥着那枚玉瓶,心脏狂跳。她回到屋内,关紧房门,背靠着门板,缓缓摊开手掌。玉瓶素雅,没有任何标记,但其中蕴含的意味,却让她不寒而栗。
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若不用,她可能永无出头之日,家族冤屈永沉海底。 若用……或许能搏得一丝渺茫的机会,哪怕代价是粉身碎骨。
她看着镜中自己那双逐渐被绝望和孤注一掷点燃的眼睛,将玉瓶死死握紧。
她,已经没有退路了。
然而,南宫芈离并不知道,她这危险的决定,几乎在她下定决心的同时,就已经摆在了另外两方的案头。
摄政王府,书房。
影无声出现:“主子,南宫芈离已收到陛下所赐‘醉梦散’,她……决定使用。”
萧烬执笔的手一顿,墨迹在纸上晕开一小团。他眼底寒光凛冽,陛下果然……狠辣
“知道了。”萧烬声音冰冷,“她若有任何动作,第一时间控制局面,不必请示。”
“是。”
丞相府,密室。
蒙琊低声禀报:“相爷,宫中眼线来报,陛下赐予南宫芈离秘药‘醉梦散’,此女已决心铤而走险。”
丞相眼中精光爆射,抚掌低笑:“好!好!陛下果然‘慷慨’!天助我也!”他兴奋地踱步,“让她去!让她去闹!闹得越大越好!我们的人按兵不动,但务必确保,在她动手之时,‘恰好’能让该看到的人看到!最好……能闹到陛下面前!”
“属下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