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式包厢内,环境雅致静谧,竹帘半卷,窗外是精心打理过的枯山水庭院。沈佳茴安静地坐在韩晏初旁边,低眉顺目,周身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哀伤,与的氛围格格不入
闻彦看她几乎没动筷子,心里不忍,用公筷夹了一块鲜嫩的烤鳗鱼放到她面前的碟子里,语气温和地建议:“沈小姐,不如尝尝这个?味道烤得还不错,口感应该会喜欢。”
沈佳茴抬起眼,对上闻彦关切的目光,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谢谢闻医生。” 但她依旧没什么食欲,只是用筷子轻轻拨弄着那块鳗鱼。
韩晏初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却如同未曾察觉沈佳茴的情绪,他的目光始终若有似无地落在闻彦身上。他执起小巧的清酒壶,姿态优雅地为自己斟了一杯,然后,极其自然地将壶口转向闻彦的方向,酒缓缓注入另一个空杯。
“闻医生,”他端起自己那杯,朝闻彦示意:“难得一起聚聚,放松一下,一起喝点?”
他的眼神深邃,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闻彦看着面前那杯清酒,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他酒量很一般,而且作为医生,他习惯保持清醒。但眼下这种情况,直接拒绝似乎又会将气氛弄得更僵。
他沉吟片刻,最终还是端起了酒杯,没有与韩晏初碰杯,只是客气而疏离地举了举:“韩先生客气了,我酒量浅,只能略表心意。” 说完,他象征性地抿了一小口,辛辣中带着微甜的酒液滑过喉咙。
韩晏初看着他谨慎克制的样子,眼底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光,将自己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然后状似随意地问道:“闻医生觉得这酒如何?”
“我不太懂酒,韩先生选的,自然是好的。”闻彦四两拨千斤地回应
韩晏初却不打算轻易放过他,又为他添了一点酒:“既然觉得好,那就多喝一点。今晚……不必拘束。”
酒过三巡,清酒的后劲渐渐上来。闻彦脸上已经染上了明显的绯红,眼神也有些迷离,他本来酒量就浅,架不住韩晏初方才不动声色地一再劝酒。反观韩晏初,他喝得远比闻彦多,却依旧面色不变,只是眼底的幽光愈发深沉,仿佛在耐心等待猎物自己踏入陷阱。
就在这时,韩晏初的手机响了,是助理打来的紧急电话。他看了一眼明显已经上头的闻彦,眸色微动,起身道:“我接个电话。” 便拿着手机向外走去
包厢内只剩下闻彦和沈佳茴。沈佳茴看着靠在榻榻米坐垫上、闭目蹙眉似乎很不舒服的闻彦,担忧地轻声问道:“闻医生,你还好吗?”
闻彦闭着眼睛,胡乱地摆了摆手,声音带着醉意的含糊:“沈小姐……我没事……休息一下就好……”
然而,沈佳茴看着他这副样子,联想到自己无望的感情和处境,压抑已久的情绪终于崩溃,低声啜泣起来:“闻医生……我好难过……”
闻彦无奈地睁开眼,醉眼朦胧中看到梨花带雨的沈佳茴,耐着性子问:“为什么……难过?”
“为什么……为什么晏初他就是不喜欢我……” 沈佳茴抬起泪眼朦胧的脸,看着眼前这个即使醉意朦胧依旧保持着斯文与包容的男人,他是这段时间里,唯一一个不带任何目的、耐心引导她看向自身的人。
“沈小姐,” 闻彦叹了口气,语气带着醉后的迟缓,却依旧认真,“你要学会……自己爱自己。”
“自己爱自己……” 沈佳茴喃喃重复,眼泪掉得更凶,她痴痴地看着闻彦,“闻医生……你会爱我吗?我似乎……从来没有体会过真正的爱是什么样子……你那么温柔……你可不可以……爱我一次?就一次好不好……我不想就这样结束……你明明那么温柔……爱我好不好……”
她情绪彻底失控,说着竟突然凑上前,在闻彦因惊愕而来不及反应时,一把将他扑倒在榻榻米上,带着泪水忘情地吻了上去!
闻彦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得酒醒了一半!他下意识地偏头躲闪,同时举起双手,做出标准的“礼貌手”姿势,不敢胡乱触碰沈佳茴,只能徒劳地格挡:“沈小姐!你冷静点!别这样!”
“咔哒。”
包厢门被推开。
韩晏初站在门口,面无表情地看着包厢内的一幕——闻彦脸色绯红、衣衫微乱地被沈佳茴压在身下,沈佳茴正情绪激动地试图强吻他,而闻彦正狼狈地偏头躲闪,双手高举着不敢碰她。
韩晏初的眼神骤然阴鸷到了极点,他大步上前,一把攥住沈佳茴的手臂,毫不怜香惜玉地将她从闻彦身上猛地拽了起来!力道之大,让沈佳茴踉跄了几步才站稳。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眼神迷蒙、脸上还带着泪痕的沈佳茴,声音冷得像是能掉出冰渣:
“喝醉了?”
沈佳茴被他一拽,踉跄了一下,抬起泪眼,看着韩晏初冰冷的脸色,长久以来积压的委屈、不甘和愤怒彻底爆发了:
“我没喝醉!”她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带着哭腔,“韩晏初!你明明不喜欢我,却要把我养在身边!把我养成一个五谷不分、只知道盼着你施舍一点关注的废物!可你对我真的好吝啬……你连一点点的爱……都不愿意给我!”
韩晏初被她的话气笑了,那笑容里没有半分温度,只有嘲讽:“你从大学毕业跟了我这么久,物质上我从未亏待过你。一个月五百万,随便你刷,你还想要什么?我从不局限你的自由,甚至……”
他目光扫过一旁刚刚挣扎着坐起来、还在懵圈状态的闻彦,语气更加冰冷,“我也没碰过你。沈佳茴,你如果不满意,大可以离开。”
一个月五百万???
刚刚坐稳的闻彦,酒瞬间醒了一大半!
他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对争吵的男女,再想想自己每天在医院累死累活、还要兼职私人医生才能勉强偿还的房贷……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和荒谬感涌上心头。
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是什么很贱的人。
给这些万恶的资本家当牛做马,累死累活,结果呢?还要在差点被强吻之后,被迫旁听这种“一个月五百万零花钱你还不知足”的顶级凡尔赛吵架现场?
这都什么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