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生物钟让纪北骋准时醒来。
他刚一睁眼,就感受到了怀中沉甸甸的温暖和均匀的呼吸。低头看去,闻彦依旧保持着昨晚睡着的姿势,乖乖地蜷缩在他的怀里。少年银白的发丝有些凌乱地散落在枕畔和他的手臂上,眉眼在晨光中显得愈发精致,长而密的睫毛安静地覆盖着眼睑,鼻梁挺翘,唇色是淡淡的樱粉。没有了醒时的张牙舞爪,此刻的闻彦看起来异常安静、乖巧,甚至带着一种不设防的脆弱感。
纪北骋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在他脸上停留了许久。这样看起来……才乖。
他没有立刻起身,而是静静地看着,直到窗外的鸟鸣声渐起,他才动作极其轻柔地抽回被闻彦枕着的手臂,小心翼翼,生怕惊扰了少年的好梦。
起身后,他站在床边,又回头看了一眼睡得正香的闻彦,这才转身走进浴室洗漱。
冷水扑在脸上,驱散了最后一丝睡意。纪北骋看着镜中自己冷峻的眉眼,脑海中却仍是少年恬静的睡颜。他微微晃了晃头,将那些莫名的思绪压下。
洗漱完毕,他换上了一身熨帖的商务衬衫和西裤,恢复了平日里的精英模样。他并没有离开病房,而是走到了病房自带的隔间,打开电脑,开始处理公务。同时,他通知助理,将今天以及未来一段时间需要他过目的重要文件都送到医院来,并调整了会议安排,改为线上进行。
助理虽然对老板突然要长期驻扎医院感到惊讶,但职业素养让他没有多问,立刻高效地去执行了。
而另一边的系统1818正在默默运行着检测程序。它总觉得……主人和男主纪北骋之间的关系进展,好像跟数据库里预想的“恶毒炮灰与冷酷男主”的模板不太一样。具体哪里不一样,它复杂的算法一时也难以精准描述
可是,当它调出任务进度表查看时,数据又显示一切正常:男主对宿主的“关注度”显着提升,互动频率增加,甚至因为这场意外和后续的“贴身照顾”,剧情线的纠缠明显加深了。从结果导向来看,似乎……又没问题?
就在系统陷入逻辑悖论,cpU高速运转试图分析这种矛盾时,隔间里正在审阅文件的纪北骋,似乎敏锐地察觉到了似乎有什么在注视着自己
他猛地抬起头,冰蓝色的眼眸锐利如鹰隼,精准地“看向”了病床上依旧酣睡的闻彦方向。虽然他肉眼凡胎,根本看不到无形无质的系统,但那瞬间迸发出的强大气场和洞察力,仿佛穿透了空间,直接锁定了那丝不寻常的波动。
系统1818瞬间感到一股无形的、令人战栗的压迫感席卷而来,它的虚拟核心差点当场死机!吓得它立刻切断了所有外部感知连接,缩回闻彦意识海的最深处,瑟瑟发抖。
太、太可怕了!这个男主的气场怎么这么强?他难道能感觉到我的存在?!这不可能啊!
纪北骋凝神感知了片刻,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又消失了,仿佛只是他的错觉。他微微蹙眉,目光在闻彦安睡的侧影上停留了几秒,眼底闪过一丝疑虑,但最终还是没有深究,重新将注意力放回了文件上。
而这一切的风波,始作俑者闻彦对此一无所知。他依旧深陷在梦乡之中,偶尔咂咂嘴,睡得脸颊红扑扑
闻彦是在一阵强烈的尿意中醒过来的。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一时间还没完全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何处,腿上传来的钝痛和陌生的环境让他愣了几秒。
他猛地扭头看向床的另一侧,已经空了,只剩下略显凌乱的褶皱证明昨晚确实有人睡过。隔间那边传来隐约的键盘敲击声。
尿意汹涌,闻彦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扯着嗓子就朝隔间方向喊,语气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和理直气壮的使唤:“纪北骋!纪北骋!我要上厕所!”
键盘声停顿了一下。紧接着,隔间的门被打开,纪北骋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已经穿戴整齐,脸上没什么表情的看着闻彦。
“我要上厕所!快点!憋不住了!”闻彦催促着,一边试图用没受伤的那条腿和手臂支撑着自己坐起来,但腿上打着石膏,动作十分笨拙且容易牵扯到伤处,疼得他龇牙咧嘴。
纪北骋没说什么,迈步走了过来。他先是按下了呼叫铃,通知护士过来协助,然后走到床边,看着闻彦那副急切又狼狈的样子。
“护士马上来。”他言简意赅。
“等护士来我都尿床上了!”闻彦急了,他可不想丢那么大的人,“你快点扶我一下不行吗?昨晚不是说好了你负责吗?!”
纪北骋看着他涨红的脸和确实很急的样子,沉默地走上前。他没有直接去扶闻彦,而是先弯腰,将放在床下的医用尿壶拿了出来
“用这个。”他将尿壶递到闻彦手边,语气平静
闻彦看着那个尿壶,脸更红了,这次是羞恼的:“我不要这个!我要去厕所!上大号!!” 他胡乱找了个借口,其实主要是觉得用尿壶在别人(尤其是纪北骋)面前解决,实在太羞耻了。
纪北骋似乎看穿了他的别扭,也没戳破。他放下尿壶,然后俯身,一只手臂穿过闻彦的腋下,另一只手臂小心地避开伤腿,托住他的腿弯,沉声道:“抱紧我。”
闻彦下意识地伸手搂住了纪北骋的脖子。纪北骋稍一用力,便将他稳稳地打横抱了起来!
“啊!”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闻彦惊呼一声,手臂下意识地收紧。纪北骋的身躯比他想象的还要坚实可靠,隔着衬衫都能感受到下面紧绷的肌肉线条。一股冷冽又干净的气息瞬间包围了他,让他一时忘了挣扎。
纪北骋抱着他,步伐稳健地走向病房内的独立卫生间。他的动作很稳,几乎没有晃动到闻彦的伤腿。
进了卫生间,纪北骋将他小心地放在马桶前,扶着他让他单脚站稳:“可以吗?”
闻彦脸上热得能煎鸡蛋,梗着脖子:“可、可以了!你出去!” 这种时候还要人旁观,他干脆不要活了。
纪北骋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依言退了出去,还体贴地帮他带上了门,但没有关严,留了一条缝,以便闻彦需要帮助时可以叫他。
闻彦单脚站着,手忙脚乱地解决完生理问题,又冲了水,这才长长松了口气。但接下来他又面临一个难题:怎么单脚跳回去?或者叫纪北骋?
他正纠结着,卫生间的门被轻轻敲响了,纪北骋的声音传来:“好了吗?”
闻彦憋屈地应了一声:“……嗯。”
门被推开,纪北骋再次走了进来,依旧是那个沉稳的打横抱姿势,将他重新抱回病床,小心地放下,还顺手帮他调整了一下靠枕的位置。
整个过程中,纪北骋的表情始终没什么变化,动作却细致周到
重新躺回床上,闻彦脸上还残留着红晕,心里五味杂陈。被死对头这么伺候上厕所,这体验也太诡异了!但好像……又挑不出什么错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