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卫指挥使大营,校场上早已站满了人。
被绑的闹事百姓、抄家抓来的范家商铺掌柜、还有那些勾结范家的地痞流氓,一共五百二十七人,被兵卒们按跪在地,排成整齐的队列。
沈川穿着一身黑色的锦袍,站在校场中央的高台上,目光冷得像寒冬的冰。
迟敬威站在沈川身边,手里拿着一本名册,正在逐一核对:“大人,范家在东路的十七家商铺,全部抄没,
缴获粮食九千石,盐三千斤,布五千百匹,白银四万三千两,还有伪造的宣府总兵府手令三份,勾结山匪的书信十封。”
“很好。”
沈川点点头,目光扫过台下的人,
“你们之中,有士绅,有商人,有百姓,还有地痞。
你们勾结范家,囤积居奇,抬高物价,逼死百姓,冲击官署,
甚至不惜冒充山匪,杀害我东路军卒,你们说,你们该当何罪?”
台下一片死寂,没有人敢说话,只有人在小声啜泣。
一个穿着绸缎的胖子突然抬起头,他是范家的盐铺掌柜,叫王元路,平日里最喜欢欺压百姓,盐价涨了五十倍,就是他的主意。
“沈大人,饶命啊!我是被逼的!是范家的人用我家人的性命威胁我,我才敢涨价的!”
“被逼的?”
沈川冷笑一声,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扔在王元路面前,
“这是你上个月给范家写的信,里面说‘东路百姓愚昧,就算把盐卖到一两银子一斤,他们也得买,
还说沈川要是敢回来,就联合其他商铺,断了他的盐路这也是被逼的?”
王元路的脸瞬间变得惨白,他看着纸上自己的字迹,再也说不出一句话,只能一个劲地磕头:“大人,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求您饶我一命!”
“饶你一命?”
沈川的声音陡然提高,
“那李家屯被噎死的孩子,谁饶他一命?
那被你们放狗咬的母亲,谁饶她一命?
那两百个死在你们手里的堡民,谁饶他们一命?!”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更加冰冷:“军法无情,民心更不可欺,
东路境内,容不得你们这些蛀虫!迟敬威,念名册!”
“是!”
迟敬威清了清嗓子,拿起名册,开始念:“范家大丰粮庄掌柜范三,勾结山匪,杀害军卒,按军法,斩立决!”
话音未落,两名兵卒上前,将范三的头颅(早已被砍下)扔在台上,鲜血溅了一地。
台下的人吓得浑身发抖,有人甚至尿了裤子。
“范家盐铺掌柜王元路,囤积居奇,抬高盐价,逼死百姓,按军法,斩立决!”
兵卒们将王元宝拖了出去,很快,一颗血淋淋的头颅被扔了上来。
“闹事百姓王二,带头冲击官署,辱骂上官,按军法,斩立决!”
“地痞张三,勾结范家,冒充山匪,杀害护屯队百姓,按军法,斩立决!”
迟敬威念一个名字,就有一颗头颅被扔上台,鲜血在台上汇成一滩,顺着台阶流下去,染红了台下的土地。
校场上的哭声越来越大,有人开始拼命挣扎,想逃走,可兵卒们早已拔出刀,谁动就砍谁。
念到最后,迟敬威顿了顿,看向沈川:“大人,剩下的一百五十六人,都是被胁迫参与闹事的百姓,还有一些商铺的伙计,并非主谋。”
沈川沉默了片刻,目光扫过那些瑟瑟发抖的百姓,最后落在一个小女孩身上。
她只有五六岁,是一个闹事百姓的女儿,此刻被绑在母亲身边,眼里满是恐惧,嘴里不停地喊着:“娘,我怕”。
沈川的眼神冰冷无情,透着一丝失望。
“军法无情,但也分首恶和从犯。”
他对迟敬威说。
“凡被胁迫参与、未曾伤人的百姓,杖责三十,送往河套罚做苦役九个月,期满后释放;
商铺伙计,没收全部家产,杖责五十,流放河套剥夺户籍;
至于那些主谋的家眷……”
他顿了顿,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范家、王家、贾家、田家在东路的家眷,无论男女老少,
全部除去户籍永生不得复籍,发配至河套屯田,终身不得踏入关内半步。”
“是!”
迟敬威领命,开始逐一处置。
杖责的声音、哭喊声、求饶声在校园里回荡,可沈川却始终站在高台上,目光坚定,没有一丝动摇,冷的如同冰雪一般。
处置完校场上的人,沈川转身对王恭说:“范家在宣府的势力,你怎么看?”
王恭躬身回道:“大人,范家在宣府经营多年,早已根深蒂固,光是家丁就有三五千人,
还有宣府各地官绅支持,要是大人打算速战速决,怕是要打一场硬仗。”
“那就打,范家断我东路的粮、盐、布,杀我军卒,害我百姓,这个仇,我必须报,
更何况,他们手里有伪造的总兵府手令,这说明宣府总兵范建业也参与其中,
若是不除了他们,他日我收复河套,背后必定会遭人暗算。”
他顿了顿,对所有人说:“传令下去,全军休整三日,三日后,兵发永宁!
我要让范家,让整个宣府的人都知道,我沈川的人,碰不得,
我沈川的东路,乱不得!谁要是敢挡我的路,无论是谁,我都会让他永世不得翻身!”
“喏!”
所有人齐声应和,声音震得天空中的乌云都散了几分。
阳光透过云层,照在沈川的身上,给他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他望着远方的宣府方向,眼神里满是坚定。
东路的天,已经亮了;接下来,该轮到宣府了。
三日后,东路军两千五百官兵,浩浩荡荡地向宣府进发。
队伍最前面,沈川骑着一匹黑马,手里的靖边刀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而此刻的永宁城内,范建业正坐在书房里,手里拿着范明哲送来的信。
信上写着沈川在东路的所作所为,抄家、杀人、流放,手段狠辣,不留余地。
范建业的脸色越来越沉,他没想到沈川竟然这么大胆,敢在东路大开杀戒,还敢率兵来犯宣府。
“大人,沈川已经到了永宁城外三十里处,咱们怎么办?”
范永金站在一旁,脸上满是慌乱。他没想到沈川竟然这么快就打了过来。
范建业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慌乱:“慌什么?咱们有佃户家丁近五千人,还有宣府的守军,沈川不过两千人,
也未必能打赢我们,传令下去,让他们打起精神来,我就不信,沈川他敢强攻永宁城,那等同造反!”
可他不知道,沈川真的敢。
小小永宁城根本困不住他要屠空范家上下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