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一日时间,东路民变就以十分暴力的方式迅速平息。
同知衙门内,沈川正和秦佩南在大厅内喝茶。
一口茶喝下,秦佩南叹口气道:“唉,这手段会不会太激烈了些,一上任就搞出那么大的事,真的不怕被人在朝堂上弹劾一本么?”
沈川面色平静:“秦大人应该清楚,这是眼下平息骚乱最好的办法。”
秦佩南:“都已经搞出人命了,这公文该怎么写?”
沈川一脸无所谓:“如实写就是了,同时请秦大人再帮我一道递个奏疏?”
秦佩南一脸疑惑:“什么奏疏?”
“如今我也是卫指挥使,按照规定,治下必须要有五个千户所,这千户的位置还是越早定越好。”
听沈川这么一说,秦佩南也点点头:“确实,只是这千户人选……”
沈川:“这也是个我来找大人商议的地方,虽然你我同为地方三品,
可毕竟您是文官,相比我这武将而言,朝廷想必更加重视你的奏表。”
“本官明白了,说吧,哪些人?”
“李通,安红缨,李玄、曹信,还有一个人选,我想给防守营副千户蒋贵。”
秦佩南一怔:“其余四人我可以理解,这蒋贵似乎跟你没什么关系,你确定要让给他?”
沈川笑了:“这次东路防守营没有跟随上街,都是蒋贵提前控制秦寒,又安抚住官兵的缘故,这才让东路不必要伤亡降至最低,
而且蒋贵累计在册军功,足够成为正千户了,于公于私,我都觉得应该选蒋贵为千户。”
秦佩南:“好吧,本官会按你交代的跟上面书写奏疏,只是,那些犯事的士绅该怎么处置?”
沈川:“大人希望我怎么处置?”
秦佩南:“敲山震虎的目的已经达到,我想你还是从轻发落吧。”
沈川滑了下茶盖,然后缓缓说道:“胡元宝、林威、张邦昌、秦寒、周观研等十三名主犯我是断不会放过,
知府熊国昌等府衙官吏玩忽职守,致使酿成这种悲剧,必须要上报朝廷,
至于苏墨等一干士子……”
秦佩南忙打断沈川的话:“官吏玩忽职守,处理那十三名主犯本官没有意见,但苏墨等学子都是被裹挟的,
本官希望你能从轻处理,至少不要就这样剥夺他们的功名,你看可以么?”
沈川凝思了片刻,最后点点头:“秦大人的面子,在下也不得不给,对于苏墨这些学子,
我向你保证,不会剥夺他们参与科考的权利,但该怎么惩处,必须由我来决定。”
秦佩南的话给沈川提了个醒,如果一口气把这些闹事学子都杀了,固然是解气了,但事后定会被天下所有士子唾弃。
这个年代的读书人,虽然很容易情绪化,但绝对不是马妖时期那种给人当奴才的嘴脸。
相反,他们认定的事会一根筋做到底,把气节看的比性命都重要。
杀他们,达不到杀人诛心的效果。
沈川有更好的办法去惩治这些人,如果有可能,这些东路学子或许会是自己治下不可或缺的基层组织力量。
听沈川不会毁掉这些学子前途,秦佩南心中不由松了口气,然后接着问道:“那些士绅侵占或强买的土地,你又该怎么处置?”
沈川不假思索:“和他们什么都可以谈,唯独这条,是沈某底线,属于军士的田地,必须一分不剩的还回来,
如果他们依旧执迷不悟,我不介意让东路士绅落得跟靖边镇相同下场。”
“你这样做,当真不怕引起反弹么?”
“军士无田,如何能安心操练?秦大人,你就不要再劝了,这点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妥协分毫。”
见沈川态度坚决,秦佩南也只能无奈叹口气,也就随他去了。
“罢了,东路军务我就不再插手,你自己看着办吧。”
“多谢秦大人理解,在下还有要务,就先回将军府了。”
说完,沈川起身向秦佩南行了一礼,踱步离开了同知府衙。
……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啊!”
原兵备府衙内的监狱,周观研用力拍打着牢门,大声喊叫着。
“我乃东路儒士周观研,你们不能这么对我!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啊!”
隔壁监狱内,张邦昌蓬头垢面,缩在墙角满目绝望。
但周观研吵的他心烦意乱,终于忍无可忍,大喊一声:“你个臭儒生,能不能消停一些!吵死了!”
周观研依然没有消停迹象,还在那大喊大叫。
另一间牢房内的秦寒,猛地一脚踹在牢门上,大声喊道:“周观研!你能不能别再嚷嚷了?老子被你吵的头都大了!”
周观研:“是我士子,又是孔圣门人,岂能和你们一样待在这腌臜之地?”
张邦昌冷笑:“都这种时候了,你还摆什么谱呢,消停一些行么?”
周观研刚想反驳,却听到牢房大门被打开了。
只见沈川和安红缨,以及四名军士,在两名狱卒的引领下,有序进入牢房。
周观研瞳孔一缩,忙伸出手道:“我是儒士周观研,孔圣门人,你们不能这样对我,我……”
“老实点!”
一名军士当即冲上前直接对着他伸出牢门的手臂挥下刀鞘。
“啊!”
一声吃痛,周观研这才收回了手。
沈川看都没看周观研继续向前走去。
张邦昌忙趴在牢门前打算痛哭流涕:“指挥使大人,求您饶我一回吧,我真的知道错了。”
然而,沈川依旧没有停步意思,最后走到秦寒牢门前。
狱卒忙上前打开牢门,沈川直接踏步入内。
秦寒抬头刹那,眼神变的极其恶毒:“你就是沈川是吧?”
沈川没有回话,一名机灵的狱卒已经端来一把椅子在他身后。
沈川落座后,轻笑一声:“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居然想跟我作对,知道引兵哗变该担当什么罪名么?”
秦寒大怒:“我只恨没有料到你会收买蒋贵!要不然你不会如此轻松入主东路!”
“蠢货。”
沈川直接丢给他一包药粉。
“知道为什么我来见你么?因为蒋贵请求我给你个体面,这是锦衣卫给的鹤顶红,
此药见血封喉,让你走的没有痛苦,我想没有比这更让你体面的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