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苏怀玉错了。
苏怀玉相信祁仲柏对她的承诺会一一实现，但一个没有实现，就会有第二个不会实现，接着是第三个第四个。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人的关系变成了是她一直在妥协呢。
……不重要了。
“知错就改，还是好孩子。”霍御听说苏怀玉的言外之意，心中对她还是很满意的。
拿得起放得下，这才是他的女儿。
“但我不想走。”
霍御看着床上的苏怀玉，像是在看闹脾气的小孩子，“玉儿，爸爸没有和你商量。”
“在内地你还有留恋的吗？是你妈妈？”
“可是你妈妈也不会选你的。”
“我妈妈会选我！”苏怀玉说出这句话时，手中的碗砸到了地上，她死死的攥着手里的蚕丝被，看着对面温润俊美的霍御，一字一句道：“我妈妈会选我，我妈妈会永远选择我！”
霍御笑看着自己女儿，说道：“那你知道为什么我会让你妈妈生下那个孩子吗？”
王姨在察觉到苏怀玉看向自己的时候，恨不得将自己的头埋进自己的胸口。
“因为这个孩子有用。”
苏怀玉怔愣且恐惧地看向对面的霍御。
“你想对我妈妈做什么？”苏怀玉忍着肚子传来的阵痛，看着对面的霍御质问道：“你想对我弟弟做什么！”
霍御看着自己女儿惨白的小脸儿，安抚道：“玉儿别怕。”
“爸爸只是想让你看一下，我能做到的事情，你妈妈是不是也能做到。是不是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都是她的第一选择。”
苏怀玉捂着自己的肚子，不想跟着霍御的话联想，“你明明有那么多孩子，为什么非要盯着我不放，就因为那所谓的八字，就因为那所谓的封建迷信！”
霍御靠坐在沙发上，西裤交错，说道：“还因为你天资卓越，严以律己，做事的疯狂劲儿像极了我。”
“我不像你。”
“心软这点确实不像我。”霍御坐直身体，看着床上脸色不对劲的苏怀玉说道：“玉儿，对自己狠，对别人也要狠，但是你对别人太心软了。”
“玉儿，身为我的女儿，你为什么活的如此憋屈？”
“小玉！”王姨和王慧琴看着床上喘着粗气的苏怀玉忍不住上前。
霍御看着自己女儿痛苦的模样，按下旁边的按铃，门外进来了四个医生和六个护士。
如果不是这间病房够大，根本就容纳不下这么多人。
全程戴着口罩帽子的医生在给苏怀玉检查的时候，王慧琴将隔壁的屏风推开，一间改造过的手术室出现在了苏怀玉的面前。
医生苏怀玉检查完后，对着霍御摇了摇头，但还是给苏怀玉挂上了点滴。
苏怀玉看着围在自己身边的医生和护士，只觉得自己现在就是案板上的鱼，任人宰割。
如果不是知道霍御想让自己平安生产，如果不是知道他想带着自己平安离开，否则在看到这一切时，苏怀玉哪怕暴露空间也要和他们拼命。
电话铃声响起，苏怀玉的目光立刻看向床头的电话，然后，又去看沙发上的霍御。
霍御只是回看着她，并没有说话。
苏怀玉拿起电话的那一刻，心颤了一下，尤其是当她听到电话那边传来自己妈妈无措害怕的声音时，哪怕她什么话都没来得及说，苏怀玉的心还是仿佛被冷风贯穿。
“妈妈。”
不要放弃她。
“玉儿，对不起。”
苏怀玉听到“对不起”三个字时，疲惫不堪地闭上了双眼。
她真的不想再听到任何人对她说“对不起”三个字。
“你弟弟他找不到了。”
苏怀玉听着苏妙君颤抖害怕地哽咽声，颤抖的手攥住了自己心口位置，仿佛这样它便不会受伤一样，“报警了吗？”
“没找到。”
“妈妈，别怕。”
简简单单地四个字，苏怀玉要让指甲深深地陷进肉里才能说出。
“你先找小海，我这边……没事儿，你不用过来了。”
在自己妈妈说出那句不能来的话之前，苏怀玉先一步说出口，仿佛这样，她就没有在选择中再次被抛弃。
苏怀玉攥的死死的拳头被温热有力的大掌攥住，继而强势地展开。
苏怀玉看着来到自己身边的霍御，想到他之前的话，想要抽出被他攥在掌心的手。
“玉儿，对不起。”电话那边是苏妙君忐忑害怕地声音，“妈妈只要找到小海就立刻去冰城找你，玉儿对不起！”
“妈妈，你没有错，你的选择是对的。”
谁都没有错。
事有轻重缓急，她是轻，她是缓。
霍御看着死死咬着牙，近乎虐待自己也要安慰自己妈妈的女儿，眉头紧皱。
“羊水破了。”王姨颤抖的声音传来。
苏怀玉被身边的霍御扶着躺下，身边的医生护士围了上来，而她死死地拿着电话。
“妈妈。”
“玉儿。”苏妙君的声音在颤抖，明明还没有到预产期，羊水怎么会破了呢。
“不是你的错。”
“玉儿！”
“妈妈。”
“我在。”苏妙君无力地瘫坐在地上。
“没关系。”
每个人说“对不起”的时候，应该是都想得到“没关系”这个回复吧。
如果想听，那么她说。
“我要生了。”苏怀玉想笑，但笑不出来，“妈妈，再见。”
电话被苏怀玉挂断的那一刻，她死死的咬紧牙关才没有让自己的痛苦从嘴里跑出来。
“玉儿。”霍御看着脸色惨白、青筋直冒、咬紧牙关的苏怀玉，心莫名的有点慌。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
苏怀玉看着床边的霍御，惨白的脸上勾勒出一抹笑容：“爸爸，我认输了，你满意了吗？”
他不是想让自己认他吗，她满足他。
他们想要的，她都满足。
现在他们满意了吗？
霍御看着床上几乎瞬间被汗水浸透衣衫的女儿，上前攥住她冰凉的手对周围的医生质问道：“怎么会这样？”
“主子，小姐现在情况很差，在这样的情况下想要顺产的话，小姐可能会血唔！”
众人看着被霍御掐住脖子的医生，吓得立刻噤声低头。
霍御看着面前的医生，一字一句道：“我要母子平安。”
在医生因为窒息要翻白眼的时候，霍御松开了自己的手，而医生却连大声咳嗽都不敢。
“主，主子，若是……”
“保大。”霍御没有任何犹豫，他看着床上的女儿，说道：“什么都没有我女儿重要，包括她肚子里的那两块肉。”
“我要让她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地活在这个世上，你们听懂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