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死寂而空旷的地下空间里，五条悟的惊叹声还在回荡。
那条通体青翠、宛如翡翠雕琢而成的小龙，在空中欢快地盘旋了几圈，洒下一片片如梦似幻的光屑。
随后，它似乎是玩累了，又或者是在寻找着某种归属感，身形微微一顿，随后化作一道流光，径直向着林启飞来。
叶仓下意识地想要惊呼提醒，毕竟那可是龙脉——是足以毁灭国家的狂暴能量集合体。
但下一秒，她的声音便卡在了喉咙里。
只见那小巧玲珑的身影，轻盈得像是一片羽毛，稳稳地落在了林启宽阔的肩膀上。
它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攻击性，修长的身躯顺势盘绕，小脑袋微微低下，在那白色的衣领旁蹭了蹭林启的脸颊。
一种奇妙的触感传来。
并非林启预想中查克拉能量体的灼热或冰冷，而是一种温润如玉的质感，带着微微的凉意，却又在接触的瞬间让人感到一股沁入心脾的暖流。
“看来，它很喜欢你啊。”
五条悟凑了过来，那双苍蓝色的眼睛隔着墨镜都在闪烁着好奇的光芒。
他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想要去戳一戳那小家伙的脑袋，“让我康康，这手感是不是跟布丁一样q弹？”
然而，就在五条悟的手指即将触碰到的瞬间，原本温顺乖巧趴在林启肩头的小龙，猛地睁开了双眼。
那双清澈的瞳孔中闪过一丝人性化的不满，它张开嘴，露出一口细密洁白的小牙，对着五条悟的手指就作势要咬下去，喉咙里还发出了警告般的“呜呜”声。
“哇哦！好凶！”五条悟像触电一样收回手，脸上的表情夸张至极，“林启，你这儿子脾气不太好啊，随谁？肯定不随我。”
“别乱认亲戚。”
林启瞥了他一眼，随后抬起手，轻轻抚摸着小龙那略微凸起的龙角。
感受到林启的抚摸，小家伙立刻收起了那副张牙舞爪的凶相，再次眯起眼睛，发出舒服的呼噜声，甚至还主动把脑袋往林启的手心里顶了顶，那副讨好的模样简直和刚刚判若两龙。
“能听懂我们在说什么吗？”林启低声问道，语气平静。
他在仔细观察着这个新生的生命。
体长不足半米，看起来脆弱得仿佛稍微用力就能捏碎，但在这个小小的躯体内，却压缩着足以让任何强者都感到战栗的恐怖查克拉量。
那是龙脉经过提纯、升华后的精华。
就在林启话音落下的瞬间，一道稚嫩却清晰的意念，直接在他的脑海中响了起来。
【当然听得懂。】
林启的手指微微一顿，眼中闪过一丝意外。
虽然在契约签订时，他已经感受到了对方拥有初级智慧，但能如此流畅地进行沟通，甚至理解语言的逻辑，这已经超出了普通通灵兽或尾兽的范畴，更接近于……真正的高等智慧生命。
【你会说话？】林启在心中问道。
【我不光会说话，我还会唱歌呢！】
小龙的声音听起来像是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带着一种天生的骄傲和活泼，【我在下面听了好久好久，那些戴着王冠的女人，每一代都会对着下面自言自语。她们说的话，我都记住了！】
“原来如此。”
林启恍然。
龙脉作为楼兰古国的力量源泉，历代楼兰女王都会利用这股力量。
在那漫长的岁月里，龙脉的泛意识在潜移默化中，不仅吸收了能量，更吸收了历代女王的记忆碎片与语言知识。
它就像是一个被关在图书馆里的孩子，虽然从未走出过大门，却早已阅遍了群书。
“本来只是想尝试将一部分龙脉封印在体内，作为备用的能量源，没想到……”
林启看着肩头这个充满灵性的小家伙，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竟然意外创造出了这样一个特别的存在。”
比起冷冰冰的“人柱力”封印模式，或者是单纯的能量掠夺，眼前的结果无疑更加完美。
英灵殿的契约赋予了它“形”，林启的阴阳遁赋予了它“命”，而楼兰千年的积淀赋予了它“智”。
这是天时地利人和造就的奇迹。
“既然你已经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了，总不能一直叫你‘龙脉’。”
林启沉吟了片刻，目光落在它那青翠欲滴的鳞片上，随口说道，“以后，就叫你‘小青’吧。”
“……”
旁边的五条悟明显愣了一下，随即忍不住吐槽道：“喂喂，林启，虽然我是个取名废，但你这也太敷衍了吧？这么狂霸酷炫拽的神兽，你叫它小青？怎么不叫小白或者许仙？”
【小青……小青……】
肩头的小龙并没有理会五条悟的吐槽，反而歪着脑袋念叨了两遍，似乎是在品味这个名字。
片刻后，它欢快地摆了摆尾巴，传递出一股极其满意的情绪。
【好听！我有名字啦！我是小青！】
“看，它很喜欢。”林启淡定地说道，直接无视了五条悟那个白眼翻上天的表情。
一直站在后方沉默不语的叶仓，此时终于从巨大的震撼中回过神来。
她看着那个与林启亲密互动的生物，又看了看脚下已经恢复平静的深渊，忍不住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地问道：“林启大人……既然龙脉已经化作了……呃，小青，那地下的这股力量源泉，是不是就枯竭了？”
如果龙脉枯竭，那么这片沙漠中唯一的奇迹之地，恐怕真的要彻底变成死地了。
“不，并没有。”
林启转过身，看向平台中心那个已经破碎的封印。
失去了飞雷神苦无的镇压，那里的能量波动依然存在，只是变得平缓了许多。
“小青虽然带走了龙脉中最核心的灵性与最精纯的那部分能量，但这地下的龙脉之根，连接着大地的地脉，力量是生生不息的。”
林启解释道，同时伸手轻轻挠了挠小青的下巴。
小青舒服地眯起眼，随后张口一吸。
呼——！
只见下方深渊中，一股淡青色的查克拉气流如同长鲸吸水一般，瞬间被它吸入了口中。
它原本就晶莹剔透的鳞片，瞬间变得更加光彩夺目。
“看到了吗？”
林启指着这一幕说道，“小青现在的状态很特殊。它既是独立的生命，又是龙脉的移动终端。它平时可以像现在这样，随时抽取地脉的能量来补充自身，甚至反哺给我。”
说着，林启心念一动。
小青立刻心领神会，一股庞大而纯净的查克拉顺着两者接触的皮肤，瞬间涌入林启的经络系统。
那种感觉，就像是随身携带了一个永不枯竭的核反应堆。
“这就有点作弊了啊……”五条悟摸着下巴，嘿嘿笑道，“不过，我喜欢。”
“好了，既然目的已经达到，我们也该离开了。”
林启环视了一圈这个古老的地下空间。
虽然这里还隐藏着时空穿越的秘密，但他并不打算现在就深究。
此次前来，获得龙脉之力、契约小青，已经是超额完成了目标。
“走吧，回地面。”
林启转身，沿着来时的石桥向外走去。
小青乖巧地趴在他的肩头，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对于这个从未见过的世界充满了探索欲。
众人沿着那漫长的螺旋阶梯向上攀登。
当久违的阳光再次洒在众人身上时，那种恍若隔世的感觉让每个人都忍不住深吸了一口带着沙尘味的空气。
夕阳已经西下，将整片楼兰废墟染成了一片血红。
而在废墟的出口处，一个身穿黑袍的身影，正静静地站在那里。
是赤砂之蝎。
他在回到地面后，并没有趁机逃走，也没有试图偷袭。
他就那么站在那里，像是一座被遗弃的雕塑，目光空洞地看着从的理解，彻底碎了。
他引以为傲的人傀儡，那些将死者制成永恒不朽作品的技术，在那条拥有真正生命、拥有灵魂、且同样拥有永恒寿命的能量之龙面前，显得是那么的拙劣，那么的……虚假。
“你赢了。”
蝎看着走到面前的林启，声音沙哑得像是两块粗糙的砂纸在摩擦，“你得到了你想要的。现在，你可以处置我了。”
他微微低下头，等待着最后的审判。
是被杀死？
还是被制成傀儡？
他都不在乎了。
然而，预想中的攻击并没有到来。
“你可以走了。”
林启平淡的声音传来，就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蝎猛地抬起头，那双棕褐色的瞳孔剧烈收缩，死死地盯着林启，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
“……你说什么？”
“我说，你可以走了。”林启停下脚步，甚至没有正眼看他，只是望着远方起伏的沙丘，“我们的交易内容是，你带路，我放你一条生路。既然你履行了诺言，我也不会食言。”
“你……放我走？”
蝎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一种莫名的荒谬感涌上心头，“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S级叛忍，我是赤砂之蝎！你就这么放我走？你不怕我以后报复？不怕我把你们的情报泄露出去？”
“报复？”
林启终于转过头，看了他一眼。
那眼神很平静，没有蔑视，也没有嘲讽，只有一种陈述事实般的漠然。
“如果你觉得你的那些木头玩具能对我造成威胁，随时欢迎你来。”
林启指了指肩头正对着蝎做鬼脸的小青，“你连它都打不过，你拿什么来报复？”
这一句话，如同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蝎的心口。
确实。
面对这群怪物，面对那个能随手捏造生命的男人，他的复仇，他的艺术，甚至他这个人的存在，都显得那么渺小和可笑。
对方放他走，不是因为仁慈，也不是因为守信。
仅仅是因为……不在乎。
就像大象不会在乎一只蚂蚁的去留，神明不会在意凡人的窥视。
这种无视，比杀了他还要让他感到屈辱，却又让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
“……”
蝎沉默了。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林启，又看了一眼那个趴在林启肩头、象征着真正“生命奇迹”的小青。
“……我会记住今天的。”
良久，蝎才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他没有再说多余的废话，也没有道谢，转身向着沙漠的另一端走去。
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显得格外孤寂和萧索。
这一次的经历，或许会成为他一生的梦魇，又或许，会让他那已经停滞不前的傀儡技艺，走向一个完全不同的方向。
但这已经与林启无关了。
“诶？真的就这么放那个小红毛走了？”五条悟看着蝎远去的背影，有些遗憾地撇了撇嘴，“我还以为你会把他收作小弟呢，毕竟那家伙玩木偶的手艺还不错。”
“不需要。”
林启收回目光，整理了一下被风吹乱的衣摆，“英灵殿需要的，是真正的强者，或者是拥有极大潜力的种子。现在的他，还不够资格。”
不管是心态还是实力，赤砂之蝎都还局限在“傀儡”的桎梏中。
如果有一天，他能参透“生命”的真谛，或许才有资格成为林启座下的英灵。
“走吧。”
林启挥了挥手，率先迈开了脚步，“在这个世界，还有很多有趣的东西等着我们去发掘。”
“下一站往哪走？”
“西北方。”林启的声音在风沙中显得格外清晰,在那个方向，还有一个约定等着他去完成。
一行人的身影渐渐没入黄沙之中。
小青趴在林启的肩头，兴奋地看着这片广阔无垠的天地，时不时发出一声清脆的龙吟，为这片死寂的沙漠带来了一缕从未有过的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