炽热,粘稠,扭曲。
这就是“盖棺铁围山”的内部。
整个世界都被染成了不祥的暗红色,脚下是滚烫的岩浆,空气中弥漫着硫磺与死亡的气息。领域的必中效果,化作一道道无形的法则之手,从四面八方抓向林启,要将他瞬间焚为灰烬。
“结束了!”
漏壶的声音在领域中回响,带着最后一丝歇斯底里的疯狂。
在他看来,只要将林启拉入领域,凭借必中效果,无论对方的防御有多么诡异,都必死无疑!
胀相也同样屏住了呼吸,死死地盯着那片被火焰与岩浆包裹的中心。他不相信有人能在漏壶的领域中生还,即便是五条悟本人,面对领域的必中效果,也只能选择用自己的领域来对抗!
然而,现实再一次击碎了他们的幻想。
火光与岩浆之中,林启的身影依旧静静地站立着,连衣角都没有被烧焦分毫。
他周身那层无形的“无限”,在这片绝对炽热的领域中,依旧固执地存在着。领域的必中效果确实发动了,无数的攻击也确实命中了,但它们都在抵达林启身体之前,就被林启的术式抵消。
“领域展开?”林启环顾四周,那表情,就像一个美食家在品尝一道寡淡无味的菜肴。
“就这?”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像两记无情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了漏壶和胀相的脸上。
漏壶脸上的疯狂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发自灵魂深处的、无法抑制的战栗。
不可能!
这不合理!
这已经超出了他对咒术攻防的全部理解!
“真是让人失望啊。”林启摇了摇头,似乎已经失去了最后一点耐心,“既然你的领域这么无聊,那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才叫真正的‘领域’吧。”
他缓缓抬起手,竖起食指和中指,一个与五条悟如出一辙,却又带着截然不同压迫感的手印,在他的胸前结成。
看到那个手印,漏壶的独眼里,浮现出了被刻进dNA的恐惧。
“不……不要!”他失声尖叫,想要解除领域逃离,但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林启的嘴唇,轻轻开合。
“领域展开——无量空处。”
轰——!
一瞬间,那片暗红色的熔岩地狱,被一片纯粹、深邃、仿佛囊括了整个宇宙星海的苍蓝所取代。
没有声音,没有光影。
只有无穷无尽的、超越了生命体感知极限的信息,如同宇宙大爆炸般,在漏壶和胀相的脑海中,轰然炸开!
“啊……”
漏壶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不成调的音节,他的思维就被海啸般的信息洪流彻底冲垮。宇宙的诞生,星辰的寂灭,生命从无到有的演化,时间与空间交错的每一个瞬间……所有的一切,都在零点零一秒内,被强行灌进了他的大脑。
他的身体僵直在原地,独眼里失去了所有的神采,变成了一片混沌的灰白。
胀相的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他甚至连惨叫都发不出,整个人被定在原地,双目圆睁,瞳孔涣散。
林启来到漏壶面前,那双平静的眼眸里,没有丝毫波澜。
他伸出手,在漏壶那身僧侣袍里摸索了一下,很快,便找到了一个被特殊咒符包裹着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小盒子。
里面,静静地躺着四根干枯扭曲的手指。
宿傩手指,到手。
林启收起盒子,看着眼前这个已经变成活死人的火山头,心中确实闪过一丝招揽的念头。
毕竟,天灾级的咒灵,算得上是不错的战力。
但他很快就打消了这个想法。
仇已经结死了,这家伙对自己和五条悟的恨意深入骨髓,强行收服,只会是一颗不稳定的炸弹。
“安心上路吧。”
林启的手掌,轻轻地按在了漏壶的头顶。
没有咒力涌动,只是纯粹的物理力量。
噗。
如同捏碎一个熟透的西红柿,那颗标志性的火山头,连同漏壶残存的意识,一同被碾成了虚无。
特级咒灵,漏壶,就此祓除。
做完这一切,林启转过身,看向了胀相。
撤去了领域,足足过了一分多钟,胀相的眼神才重新聚焦,剧烈的喘息着,从那无尽的信息地狱中勉强挣脱出来。
他恢复意识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不顾一切地发动攻击!
然而,当他抬起头,看清眼前景象的瞬间,他的大脑,再一次宕机了。
只见在他的仇人林启身后,正小心翼翼地站着两个身影。
那两个身影,他无比熟悉。
“坏相……血涂……?”
胀相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
“大哥!”
坏相和血涂看到他,立刻激动地喊了出来。
林启懒得跟他们上演兄弟情深的戏码,只是对着坏相努了努嘴。
坏相立刻会意,跑到胀相身边,将他们是如何被林启打败,又被他收服,原原本本地解释了一遍。
胀相的世界观,在这一刻,被彻底颠覆了。
他看着自己那两个本该死去的弟弟,活生生地站在面前,又看了看那个如同神明般,轻易就决定了他们生死的黑发少年。
复仇的火焰,在名为“现实”的力量面前,被浇得一干二净。
“现在,你也一样。”林启的声音传来,平静而淡漠,“两个选择。”
“要么,死在这里,下去陪那个火山头。”
“要么,签定契约,成为我的人,和你的弟弟们一起,换一种方式活下去。”
胀相沉默了。
他看着坏相和血涂那充满期盼的眼神,感受着林启身上那深不见底的、令人绝望的力量差距。
他知道,自己没有选择。
或许,这才是对他们兄弟三人来说,最好的结局。
“我……选择活下去。”
胀相艰难地,吐出了这几个字。
自此,九相图长兄,胀相,归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