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烤店里,人声鼎沸,空气中弥漫着炭火的焦香、孜然的辛辣和孜孜不倦的喧闹。
烤架上的肉串滋滋作响,油脂滴落在通红的木炭上,激起一阵阵浓烟,缭绕在昏黄的灯光下,将每个人的脸都映照得有些模糊。
上菜的间隙,李明浩正竭力地与陈潇拉近关系,他端着酒杯,满脸堆笑,开着一些自以为风趣的玩笑。
他的哥哥早就告诫过他,要和陈潇搞好关系,不要轻易得罪。哥哥说,陈潇这个人,深不可测,他背后的能量,远非他们这些在小城里横着走的“人物”所能比拟。
如果他和陈潇翻脸,哥哥也保不住他。
有了这层警告,李明浩对陈潇的态度,便从最初的好奇与试探,转为了小心翼翼的讨好。
今晚上的聚会,他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发出的邀请,没想到陈潇竟然答应了,这着实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潇哥,潇哥,我哥一直和我说,让我多和你交交朋友,”李明浩凑近了一些,压低了声音,语气里满是真诚,“你以后要是在学校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你只管告诉我一声,我一定给你办得妥妥的!”他先表示诚意,让陈潇以后有事都可以找他,这既是示好,也是一种投资。
听了李明浩的话,陈潇只是平静地点了点头,没有说话,那双深邃的眼眸,像一口古井,望不到底。
空气安静了一会儿,只有周围其他桌的喧闹声传来。
陈潇才缓缓开口说:“明浩啊,上次还多亏了你帮忙啊!”他指的是之前调查王丽和那个造谣男生的事。
“潇哥这是哪里话,好朋友之间互帮互助,这不是应该的嘛!”李明浩一脸赔笑地说道,他一边说着,还一边给陈潇倒了一杯酒,“再说了,凭咱们两个的关系,潇哥您还说什么谢不谢的话!”
“潇哥,这杯酒我敬你!”说着他就端起了酒杯。见到李明浩端起了酒杯,桌上其他四个人也都纷纷端起酒杯,朝着陈潇举起了手,眼神里带着几分探究和期待。
看着他们,陈潇平静地摆了摆手,示意他们自己喝。
几人见状,只得尴尬一笑,互相碰了碰杯,一饮而尽。
他们喝他们的酒,陈潇则自顾自地吃着菜,仿佛那杯酒与他无关。
见到陈潇不肯喝酒,李明浩也识趣,没有再强求,他转身从旁边的饮料柜里,给陈潇拿了一杯果汁。
“潇哥,来喝果汁!”说着就给他倒了一杯橙汁。
众人见到李明浩对陈潇的态度如此恭敬,很难联想到,这就是那个在学校里动不动就打人、眼神凶狠的李明浩。
几人就这样喝着酒闲聊了一会儿,不过陈潇没有插进他们的话题,只是李明浩时不时会问一句陈潇,他也只是三言两语地回答。
几人很快就喝完了一箱啤酒,其中一个人又去抬了两箱过来。
“潇哥,来点菜点菜!”李明浩吆喝着就把菜单递给了陈潇。
陈潇平静地摆了摆手,李明浩才拿过菜单,自顾自地点了起来。
好朋友之间的聚餐,话题总是从讨论谁谁谁好看开始,然后一点点地由浅入深地交谈,谈论的话题也越来越深,从明星八卦到学校秘闻,再到一些模糊不清的未来规划。
陈潇没有加入他们,他像一个置身事外的观察者,安静地吃着东西。除了李明浩时不时和他打几句招呼,还有一个女生的眼睛,时不时地瞥向陈潇,那目光里充满了好奇。
看了陈潇好一会儿,那个女孩终于端起一杯酒,鼓起勇气坐到了陈潇旁边。
“陈潇弟弟,听我们浩哥说,你也在阳城一中读书,那可太有缘分了,我的妹妹也在里面读书!”说完这个女孩就端起了酒杯,眼神里带着几分挑逗。
陈潇依旧没有理她,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用筷子夹起了一块烤得金黄的土豆片。
见到陈潇的反应,女孩只好识趣地放下了酒杯,脸上有些挂不住,低声嘟囔了一句:“真是不解风情!”丢下这样一句话,她就又坐回了原位。
陈潇见李明浩他们又喝完了一箱酒,他才抬起头,看向正和那个女孩勾肩搭背的李明浩,缓缓说道:“明浩,你出来一下,我有点事情跟你说!”丢下这样一句话,陈潇就站起身,走出了烧烤店。
李明浩连忙放下手里的酒杯,也顾不上身边的女孩,急急忙忙地跟了出去。
陈潇站在街道旁边,昏黄的路灯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李明浩跑过去,站在陈潇旁边,笑着问道:“潇哥找我什么事,尽管吩咐就行。”
陈潇回过头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清冷。
“明浩啊,我在学校有点事要你去查一下!”
“潇哥要查什么,我李明浩一定完成任务!”李明浩拍着胸脯,摆出了坚定的眼神,看着陈潇。
“我要你去帮我调查一个人!”陈潇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重量。
站在街口,两人聊了好一会儿。
李明浩脸上的表情从轻松,到惊讶,再到凝重。他没想到,陈潇要他查的,竟然是这件事。
“潇哥,我一定完成任务!”得到了李明浩肯定的回答,陈潇才朝他挥挥手,转身离开了烧烤摊,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看着陈潇离开的背影,李明浩回到了烧烤店,坐在原位。
刚才来敬陈潇酒的那个女孩不满地问道:“浩哥,这个陈潇什么来头?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你倒酒给他也不喝,我去敬酒他也不喝,就是一副装b耍帅的表情,不知道你为什么还要惯着他?”
听了女孩的话,李明浩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你懂个屁!今天的聚会他能来,就已经是给我天大的面子了,你还想让他和你喝酒,我看你是白日做梦!”李明浩的一顿嘲讽,让女孩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下不来台。
“浩哥,刚才那个帅哥到底什么来头啊?”另外一个女生小心翼翼地问道。
“和你们说了你们也不懂,”李明浩喝了一口酒,压了压火气,“那我就换个你们能理解的方式和你们说吧,我哥李明泽,在他的表哥面前,都得尊称一声云哥。现在,你们知道我为什么那么尊重他了吧?”
听了李明浩的话,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李明泽那是什么人?一个在阳城响当当的人物,打架狠,路子野,在道上混迹多年,都要叫那个人的表哥一声哥?
那这个陈潇,他的表哥又该是何等恐怖的存在?
几人微微叹出一口气,幸好自己刚才在酒桌上没有得罪他,要是得罪了他,自己可没什么好下场。
几人也在此刻才真正意识到,为什么那个帅气的男生可以那么的不给李明浩面子,为什么他能这么“狂”。那不是狂,那是实力带来的底气。
小插曲结束,几人的话题也从陈潇的身上扯到了其他地方。
对于他们而言,陈潇这样的人,就像天上的星星,只要自己不招惹他,那他就和自己没有太大的关系,在以后的生活中也不会有什么交集,说不定这次聚餐之后,就是他们的最后一面。
几人又聊回了天,聊起了荤段子,逗得两个女生一阵娇羞。
“兄弟们,咱们难得在一起聚一聚,今晚不醉不归!”随着李明浩一声吆喝,众人竟然也纷纷振作起来,“不醉不归!”说完就纷纷抬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喝得差不多了,李明浩一边喝着酒,手一边不老实地摸向了身边那个女孩的大腿。
女孩没有拒绝,只是娇嗔地瞪了他一眼,任由李明浩的手在自己的腿上翻云覆雨。
喝完了最后一杯酒,李明浩和其他三人纷纷挥手告别,几人就在烧烤店门口打车离开了。李明浩和那个女孩坐上了一辆出租车,朝着住宅区驶去。
陈潇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走着。
烧烤店的喧闹仿佛还在耳边,但他的内心却是一片冰冷的寂静。
他想起阳城晚上有一处比较热闹的湖——清心湖,便朝着那个方向走去。
这里很热闹。
吃过晚饭的居民在这里开展着各种娱乐项目,有跳广场舞的大妈,音响里放着节奏感极强的音乐;有踩着滑板、风驰电掣的小孩;有摆着小摊,卖着烤肠和烤串的商贩;还有一起散步的小情侣,在湖边低声细语,身影被路灯拉得长长的。
这些充满烟火气的场景,却让陈潇感到更加平静。
他像一个误入人间的幽灵,与这片热闹格格不入。
走着走着,陈潇在一座临湖的亭子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人正背对着他,凭栏远眺,望着湖面上被灯光染成金色的波纹,身形纤细而熟悉。
陈潇的脚步,瞬间停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