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依旧流淌在校园,带着冬天特有的慵懒与静美。然而,这美好安宁的时光,却像一把缓慢切割的钝刀,把女孩每一寸皮肤都割着无声的痛楚。
王凯俊的视线,总是不由自主的落在那个特别的身影上。
他看着橙小澄走向陈潇的座位。看着她趴在陈潇的桌子上,快乐的说着些什么,而那个总是一脸平静的陈潇,嘴角有时也会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看着陈潇耐心地为女孩讲解题目,女孩的目光始终落在陈潇身上。
那些画面,每一个细节,都像一根根细密的针,扎进王凯俊的心里。
他不是没有努力过。他送过水,写过情书,在公园里笨拙地表白。可所有的努力,在陈潇那深不可测的平静面前,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他就像一个在舞台上卖力表演的小丑,而唯一的观众,却始终将目光投向了台下的另一位观众。
橙小澄和陈潇走得越来越近,那种无需言语的默契,那种旁人无法介入的关系,让王凯俊的心里五味杂陈。有不甘,有嫉妒,但更多的是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就像一个被困在玻璃罩里的囚徒,他能清晰地看到女孩的美好,却无论如何也无法拥有。
就在他不知所措,沉浸在自己的失落中时,一个身影悄无声息地来到了他的面前。
是周诗诗。
她没有说话,只是将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纸条,轻轻地放在了他的桌上,然后就低着头,快步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王凯俊有些疑惑地打开纸条,上面是一行娟秀的字迹:
“放学后,学校的池塘边,我有话想对你说。——周诗诗”
王凯俊皱了皱眉,他想不出自己和她之间有什么交集,更想不出她能有什么话要对自己说。
但此刻,他正被橙小澄的事情搅得心烦意乱,任何一点分神的事情,对他来说都是一种解脱。
他没有多想,只是将纸条塞进了口袋。
放学的铃声响起,王凯俊收拾好书包,他看到橙小澄又像往常一样,在陈潇的座位旁多停留了一会儿,才恋恋不舍地离开。那一幕,再次刺痛了他的眼睛。
他甩了甩头,仿佛要将那份不快甩出脑海,然后独自一人,朝着后学校的池塘走去。
池塘边很安静,夕阳的余晖洒在水面上,泛起粼粼的金光。几片枯黄的荷叶,在秋风中微微摇曳。
周诗诗就静静地站在那棵垂柳下,穿着一件白色的毛衣,背影显得有些单薄和孤单。
王凯俊走了过去,脚步声在寂静的傍晚显得格外清晰。
“诗诗,找我什么事?”他的语气里带着些许不耐烦,只想快点结束这场莫名其妙的会面。
女孩闻言,缓缓地转过身。
她的脸上带着一种王凯俊从未见过的、混杂着紧张、羞涩与决绝的神情。她的眼睛,像两潭深不见底的湖水,深情的、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王凯俊,”女孩开口了,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我喜欢你。”
空气,在这一瞬间凝固了。
王凯俊愣住了,他完全没想到,等来的竟是这样一个直白而沉重的告白。
他看着眼前的女孩,看着她眼中那毫不掩饰的爱慕与期待,心中却没有丝毫波澜,只有一种烦躁。
他沉默了几秒钟,然后移开了视线,语气平淡的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这句话,像一盆冰水,浇在了周诗诗的心里。她脸上的绯红血色褪去,变得苍白。
她预想过很多种可能,却唯独没有想过,他会是这样一种无动于衷的反应。
看到男孩转身就要离开,女孩的心猛地一紧。她再也顾不上什么矜持,直接冲上去,紧紧地拉住了他的衣角。
“别走!”女孩的声音里带上了哭腔。
王凯俊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他只是有些不耐烦地、甚至有些粗暴地,试图挣脱她的手。
“周诗诗,上次在公园里,我就明确和你说过了,我不喜欢你,我喜欢的是橙小澄。”
他的话语,像一把锋利的刀,毫不留情地刺向了女孩。
周诗诗的手一颤,可却依旧没有松开。她抬起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声音也变得激动起来:“可,可是橙小澄喜欢的是陈潇啊!你没看到她一下课就往陈潇那里跑吗?她根本就不喜欢你!你为什么就是看不到呢?”
她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说出了这番话。
她只是想让王凯俊清醒,想让他从那份无望的单恋中走出来,哪怕……哪怕看向自己一眼也好。
然而,她的话,却彻底点燃了王凯俊心中压抑已久的怒火。
“我喜欢谁不用你管!”他猛地转过身,一把直接甩开女孩的手,眼神冰冷而锐利,语气愤怒的说:“总之,我不喜欢你,你听懂了吗?”
说完,他就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了,那决绝的背影,没有丝毫的留恋,让女孩很痛心。
周诗诗僵在原地,被他甩开的手无力地垂下。
晚风吹过,带着刺骨的寒意,穿透了她单薄的毛衣,一直冷到了心底。
看着那个越走越远的背影,女孩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一滴滴地砸在脚下的泥土里。
她原本以为,当让王凯俊看到橙小澄和陈潇的关系日益亲密,他就会慢慢放下一切,会从那份执念中清醒过来。
她天真地以为,自己的出现,自己的表白,会是王凯俊失落时的慰藉,是让他转向自己的契机。
可现在她才明白,一切都是自己错了。
自己低估了王凯俊对橙小澄的喜欢,也高估了自己在他心中的位置。
她以为自己的爱可以成为王凯俊的救赎,却没想到,她的表白,只是在他早已鲜血淋漓的伤口上,又撒了一把盐。
她的存在,非但没有减轻王凯俊的痛苦,反而让他更加烦躁,更加厌恶自己。
这一夜,女孩被王凯俊伤得很深。
她蜷缩在被子里,一遍又一遍地回想着他那冰冷的眼神和决绝的话语。
那份被她小心翼翼珍藏了许久喜欢,最终,却只换来了一场盛大的、无声的独角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