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小区,陈潇原路返回了烧烤摊。
夜风微凉,吹散了他因橙小澄而起的些许心绪。
他的直觉告诉他,刚才女孩有很重要的问题想问自己,但最终,她还是把那份悸动咽了回去。
走在路上,夜晚的街道在路灯的照耀下,像是铺上了一层流光溢彩的绸缎。
星光与霓虹交织,路上的行人熙熙攘攘,现在是晚上九点,正是阳城人民享受夜生活的时间。
街道上三三两两的情侣,依偎着低声私语;远处传来嬉笑打闹的孩童声,构织成了一幅生动而温暖的都市画卷。
陈潇的思绪却不在这片繁华里。
他复盘着刚才的事,自己刚才的反应是不是有些激动了?
在听到女孩想喝酒时,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拒绝了她。
自己……是生气了吗?
不,应该不是。
他怎么会生她的气呢?
那是一种更深层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完全理清的担忧。
这样想着,陈潇加快了脚步,仿佛想甩开这份纷乱的思绪。
“潇哥潇哥,你终于来了,我还以为你认怂了,不敢来了呢!”王大锤已经喝得满脸通红,他抬着酒杯,扯着嗓子对陈潇喊道,声音里满是酒精催化下的豪迈。
王凯俊倒是还好,虽然眼神也有些迷离,但起码还能稳住步子。“来来来,潇哥,快过来,自罚一杯!”王大锤说着就拿起酒瓶,倒起了满满一大杯酒。
酒杯被递到陈潇面前,这次陈潇没有拒绝,他直接接过酒杯,仰头一饮而尽,动作干净利落。
“潇哥好酒量!好啊,好!”王大锤对陈潇竖起了大拇指。
王凯俊也端过来了一杯酒,陈潇正准备接,王凯俊却用另一只手拦住了他。
“陈潇,就着酒劲,我想和你说几句话!”看着有些上头的王凯俊,陈潇平静地点点头,示意他说。
“陈潇,我羡慕你,我也佩服你。”
王凯俊的眼神有些涣散,但语气却异常真诚,“我羡慕你能被小橙子那样毫无保留地喜欢,我更佩服你,我佩服你为了兄弟能不顾一切!”
他滔滔不绝地对陈潇说着心里话,说到激动处,还直接搭在了陈潇的肩上,身体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见王凯俊说得差不多了,王大锤跌跌撞撞地走过来,一把拉开了他。
“行了行了,王大明星,现在到我和陈潇说说心里话了!”
他转向陈潇,眼神里带着几分醉意,但更多的是一种复杂的情绪。
“潇哥啊,我羡慕你啊,我羡慕你成绩好,我羡慕你长得帅,我还羡慕你家境好。但我更尊敬你,潇哥你对小弟我无话可说,简直就是像对自己的亲弟弟一样!”
顿了顿,王大锤的声音哽咽了,他才继续说道:“潇哥啊,我对不起你啊,我辜负了你,也辜负了周诗诗,更辜负了我爸……我对不起你们!”
说着,王大锤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股脑地从眼眶里滚落。
一个大男人,瞬间哭得稀里哗啦。
借着酒精的沉醉感,他把心里积压已久的所有情绪,都毫无保留地宣泄了出来。
“潇哥,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们,但你能不能答应我,你能不能帮我好好照顾周诗诗?她要是遇到了喜欢的人,你也别告诉我了,我还是留点念想的好!”说完王大锤就沉默了,只剩下压抑的抽泣声。
人们都说,爱情会让人成长。
看着眼前哭泣的男孩,陈潇也真正明白了,不是爱情让人成长,而是爱而不得的爱情,才能让一个男孩真正地脱胎换骨。
看了一眼眼前的两人,陈潇没有太多的表情,只是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他举起酒杯,对两人说道:“来,干了这杯酒!”
陈潇一开口,王大锤和王凯俊两人跌跌撞撞地起身,端起酒杯,三只酒杯在空中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然后一饮而尽。
“王,大锤啊,你说你不好好学习,出来能干什么能?”王凯俊眼神迷离地看着王大锤问道,带着几分醉后的质问。
见王大锤沉默不语,他又继续问道:“大,大锤啊,你该不会是想在这个烧烤店里干一辈子吧?我跟你说啊,你这样是没有前途的!”王凯俊化身老前辈,对王大锤指点江山。
“哼,王,王大明星,你懂什么啊?”
王大锤被戳到了痛处,猛地抬起头,“我这叫做积累原始资本!你以为人人都像你呀,一出生就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你的工作父母都跟你找好了吧?呸呸呸,我真是喝酒喝糊涂了,你还要找什么工作啊,你父母赚的钱都够你花一辈子了吧!”
“唉,你也就是命好了,赶上个好爸妈了。我没你那么好的命,我父母能给我的少之又少。不过我并不怪他们,我感谢他们,赋予我生命,把我抚养长大!”
王大锤感慨着,话语里有不甘,但更多的是一种与命运和解的坦然。
听了王大锤的话,王凯俊沉默地闭上了嘴。
他没有反驳王大锤,因为事实也正是如此。
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习以为常的一切,对别人而言,可能是遥不可及的奢望。
王大锤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仰头看着天空,长长地叹了口气。
“唉,潇哥,你们信不信命啊?反正我是不信。人都是有鼻子有眼的,又有哪个生来愿做草寇?”他像是在问他们,又像是在问自己。
仰头看了好久的天空,王大锤忽然站起身,眼神里重新燃起了火焰。
他对着两人,一字一句地说道:“潇哥,王凯俊,我王大锤,今天就在这里发誓,这个小小的烧烤摊,只是我积累资本的地方!等我哪天赚够了钱,我就要开一家超级超级大的烧烤店!”
他的声音越来越大,充满了力量:“我要让父亲那因生活而佝偻的脊梁,重新挺直!我要让那些曾经看不起我的亲戚,对我刮目相看!我要让他们来巴结我,到时候我也要好好地,把以前受的耻辱,都加倍地还回去!”
“总之,我要成功,我也相信自己一定会成功的!”
慷慨激昂地讲完,王大锤端起酒杯,将剩下的酒一饮而尽。
陈潇和王凯俊见状,也端起了酒杯。
“我们相信你,你一定会成功的!”两人也把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这一晚,陈潇看到了王大锤心中那不灭的斗志。
听到了他发自肺腑的豪言壮志,也看清了这个男孩内心深处,那份最滚烫的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