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商会成立的盛况与余温尚未完全散去,安王府别院的书房内,气氛却因墨羽带回的最新消息而骤然紧绷。
“王爷,夫人,”墨羽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按捺不住的兴奋与凝重,“我们盯死了那个与公孙明心腹接触过的海商代理人,顺藤摸瓜,发现他今夜丑时,要在城南废弃的‘义庄’与人交接一批‘特殊药材’,据线报,很可能就是那‘缠绵絮’的剩余部分或其原料!”
义庄?交接毒物?真是选了个“好”地方!萧执眸中寒光乍现,指尖在案几上重重一顿:“消息可确切?对方有多少人?”
“线人是那海商手下一个不得志的账房,因被克扣例钱心生怨怼,被我们的人找准机会策反,消息可信度极高。至于人手……”墨羽沉吟道,“对方极为谨慎,具体数量不明,但根据往来痕迹判断,不会少于十人,且必然是好手。”
“好!”萧执猛地起身,玄色衣袍无风自动,“调集听风阁最精锐的人手,再由韩冲派二十个熟悉城南地形的漕帮好手配合,由你亲自带队,今夜务必人赃并获!记住,要活的,尤其是那个交接的核心人物!”
“属下领命!”墨羽抱拳,眼中杀意与战意交织,转身便要离去。
“等等。”沈清弦出声唤住他,她走到书案旁,快速写下几个字,交给墨羽,“将此物带上。若对方用毒,或有人受伤,可应急。”那是一小瓶她近日用灵蕴露精心润养、辅以上等药材调制的解毒保命丹丸。虽未经过实战检验,但凭借灵蕴露对药效的极致激发,她相信其功效远胜寻常药物。
墨羽接过瓷瓶,触手微温,心知定然不凡,郑重收起:“谢夫人!”
墨羽离去后,书房内只剩下萧执与沈清弦。窗外夜色浓重,秋风拂过竹林,带来沙沙声响,更添几分山雨欲来的压抑。
“我同你一起去。”沈清弦忽然开口,语气平静却坚定。
“不可!”萧执想也不想便拒绝,眉头紧锁,“太危险了!你留在府中等消息。”
“执之,”沈清弦走到他面前,仰头看着他,目光清亮而执着,“对方用毒如此诡谲,难保没有后手。我的‘破障’之能或许能提前察觉异常,灵蕴露对伤势也有奇效。我在后方,反而更易胡思乱想,心中难安。”她握住他的手,指尖微微用力,“让我去吧,我会紧跟在你身边,绝不擅自行动。”
萧执看着她眼中不容置疑的坚决,深知她外表柔婉,内里却极有主见。他想起西山别业之夜,想起那险些得逞的毒香,心中一阵后怕与揪紧。让她置身险境,他一千一万个不愿,但……她说的不无道理,她的特殊能力,在应对这等阴私手段时,或许真是关键。
他沉默片刻,终是重重叹了口气,反手将她的手紧紧包裹在掌心,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她揉碎:“好!但你必须应我,寸步不离我身侧!若有任何不对,立刻撤离!”
“我答应你。”沈清弦郑重点头。
子夜过半,城南废弃的义庄,在惨淡的月光下更显阴森破败。断壁残垣间,荒草没过人膝,夜枭偶尔发出几声凄厉的啼叫。
萧执与沈清弦隐在义庄外一片茂密的灌木丛后,周围是墨羽以及精心挑选的听风阁精锐和漕帮好手,所有人屏息凝神,与夜色融为一体。沈清弦体内灵蕴露静静流转,将她的感知提升到极致,周围任何一丝异常的能量波动都难逃其感应。
丑时正刻,几道黑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潜入义庄院内。紧接着,另一方向也出现了五六人,双方在院子中央碰头,低沉的交谈声隐约传来。
“……货呢?”
“都在这里,验看清楚。”
一阵细微的箱篓开启声。
就是此刻!萧执眼中厉色一闪,打了个手势!
“动手!”
一声令下,埋伏在四周的人手如同猎豹般扑出!火把瞬间燃起,将整个院子照得亮如白昼!
“有埋伏!”
“抄家伙!”
院内顿时一片大乱,兵刃相交的铿锵声、怒吼声、惨叫声瞬间打破了夜的死寂。对方果然都是硬茬子,身手狠辣,拼死抵抗。
萧执将沈清弦护在身后,手中长剑如游龙出鞘,剑光闪烁间,已有两名冲过来的黑衣人倒地。沈清弦紧挨着他,灵蕴露全力运转,敏锐地感知着战场。突然,她察觉到左侧一名看似普通的黑衣人,手悄悄探向怀中,一股极其阴寒的能量波动隐隐传来!
“执之,左边那人要放毒!”沈清弦疾声提醒。
萧执想也不想,剑尖一挑,一枚石子激射而出,正中那人手腕!那人惨叫一声,一个黑色的小瓷瓶脱手飞出,落在地上碎裂,一股淡淡的灰色烟雾弥漫开来。
“闭气!”萧执大喝,同时揽住沈清弦的腰,急速向后撤去。
听风阁众人训练有素,闻言立刻屏住呼吸。然而那灰色烟雾似乎带有一定的腐蚀性,靠近的几名漕帮子弟虽未吸入,却也被熏得眼睛刺痛,动作一滞,被对手抓住机会,顿时挂了彩。
“救人!”沈清弦见状,立刻从袖中取出那个小瓷瓶,倒出几粒丹丸递给身旁一名听风阁护卫,“快,给他们服下!外敷亦可!”
那护卫不敢怠慢,立刻照办。奇妙的是,丹丸入口(或外敷)不久,那几名漕帮子弟眼中的刺痛便迅速缓解,伤口的麻木感也减轻了不少,虽未立刻痊愈,但显然遏制了毒素的蔓延!
这一幕被正在激斗的墨羽看在眼里,精神大振,手下招式更加狠厉。对方见毒计被破,领头之人(正是那个海商代理人)眼中闪过一丝慌乱,虚晃一招,就想趁乱突围。
“想走?”萧执冷哼一声,身形如电,瞬间截住他的去路,剑尖直指其咽喉,“拿下!”
墨羽趁机从侧翼攻上,与萧执配合默契,不过数招,便将其制住,卸了下巴,防止其吞毒自尽。
首领被擒,剩余的黑衣人顿时士气大溃,很快便被尽数制服,毙杀五人,生擒七人,其中包括那名试图放毒者。
战斗结束,院子里弥漫着血腥气与那未散尽的淡淡毒雾。火把的光芒摇曳,映照着横七竖八的尸体和被捆绑起来的俘虏。
墨羽快步走到那几个被打开的箱篓前,仔细查验,里面果然是一些晒干的、形状奇特的植物根茎和部分提炼好的灰色粉末,与之前发现的毒沉香成分同源!
“王爷,夫人,赃物在此!”墨羽声音带着成功的喜悦。
萧执微微颔首,目光冷峻地扫过那名面如死灰的海商代理人。沈清弦则走到那名放毒者身边,体内灵蕴露对其感应尤为强烈,她仔细看了看对方指甲缝里残留的一些细微粉末,沉声道:“此人所用之毒,比箱中之物更为剧烈,应是核心人物。”
人赃并获,还抓住了可能知晓更多内情的用毒高手!今夜行动,大获全胜!
萧执走到沈清弦身边,借着火光仔细打量她,确认她毫发无伤,这才彻底放下心来。他握住她的手,感受到她掌心因紧张而泛起的微湿,低声道:“没事了。”
沈清弦回以一笑,虽然经历了一场真实的厮杀,心有余悸,但更多的是一种共同破敌、守护彼此的踏实与安然。
“清理现场,将人犯和赃物秘密押回听风阁地牢,严加看管!”萧执下令,声音在寂静的夜里传开,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天亮之前,我要知道他们的嘴有多硬!”
“是!”
众人领命,迅速行动起来。夜色依旧深沉,但笼罩在金陵上空的迷雾,似乎已被撕开了一道清晰的口子。擒住了这条毒链上的关键一环,距离那隐藏在深处的巨枭,又近了一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