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自己能力和身体都失去自信的常虹,还是很快便上了岸,往正在建设中的知行桥桥头走去。夜色,已经慢慢地降临在千跌河两岸,往河里望去,一片高大的白杨林,把两岸陡峭的山体遮掩起来,在秋风里哗哗作响,若不是一条小路,和王休的傻女人生起的一缕炊烟,哪儿还能找到老奶奶庙的影子?而桥头的河岸之上,则是另外一番天地了。由于新建的知行路是一条极度加宽、三面绿化(包括中间地带)的城市大马路,由于宏大的桥梁还在建设中,因而那条大马路便在知行桥西头断了头,成了一个大广场式的好去处。于是便有几家临时兴起的夜市大排档搬到此处,成就了一时的繁华。
常虹在人群中转了一圈,很快便看到了情人萧战,就在那家叫章军手工面的夜市小摊前坐着,在他对面坐着的竟然是王水德和另外一个男人,而萧战身旁坐着的,应当是章五峰那个窝囊废。
常虹看的没有错,坐在那里要喝上几杯啤酒的,确实是四个男人,那个她不怎么认识的男人是丰子泽。丰子泽是满怀着心事想请王水德坐坐的,可他觉得自己的能量不足,是不可能请得动王水德的,于是就和新酒友章五峰商量,能不能找个大饭店,约一下王县长?当过官府办公室副主任的章五峰,连想都没有想便拨通了王水德的电话,他们当初可是老酒友,那个时候,总是王水德有求于他们的。令丰子泽没有想到的是,王水德主动说了句:“老五,喝啤酒去吧,再过几天,天都凉个球了,想喝,也没有那味儿了。”
于是,三个人便步行到了知行桥头西这个临时的小夜市大排挡,没想到还没有落座,便碰见了在这儿等人的萧战,王水德一个招呼,萧战便尴尬地笑了几声,坐了下来。男人的故事,就这样又开始了。
等到常虹大大方方地坐到萧战身边时,王水德端起一杯啤酒,调侃着说:“常主任,真是日夜操劳啊,这知行大桥建成了,千跌河景区也建成了,这地儿就取名叫‘知虹卧波’得了,说不定还真的能成为田城县新十景呢。”
对于这样的调侃,常虹并没有反感,而是端起萧战给自己倒上的一杯啤酒来,说:“王县长,知道什么是对牛弹琴吗?你说的再深奥,牛儿不懂。牛懂得,便是咕咚。来,咕咚了。”
常虹一句话,说得王水德倒有几分尴尬了,他的脸稍稍地红了一下,便随着常虹的意,说:“那,就咕咚了,咕咚了。”说完,便和常虹碰了碰杯,干了下去。
常虹喝到一半,翻了一下眼皮,看着坐在自己对面、正一脸坏笑着的章五峰,便停止了动作,骂着章五峰:“章老五,请喝酒呢,杯子都不端,啥球弄法嘛。来,端起来,咕咚了。”
章五峰呵呵一笑,说:“常主任,咕咚了,也行,也行,不过,你那杯子,得给你怼满了,哪儿有碰半杯酒的说法啊,弄到一半,不见个底,多难受啊。”
常虹一听,章五峰在描描写写地占自己便宜,便又端起酒杯来,咕咚两声,喝完了,还不忘说:“见底了,也是人家王县长的。章老五,你看看你那个熊样子,把单位管理得,和你那个鳖孙姐夫烝宋冯差不了多少。上午我在无梁镇政府坐镇指挥拆迁了,哼哼,抓了个聚众赌博的蔡松根,家属居然说无梁警察分局是胡乱作为,是报复行为;还有那个鳖孙王石头,竟然想和王长海、冯五他们对抗,要不是他老婆蔡香儿出面,呵呵,恐怕是要见血的,是要见血的。”
章五峰一听,也不管其他人如何,便端起杯子来,把一大杯啤酒给喝光了,抹了一下嘴角的白沫,这才笑着回答常虹:“常主任,要是这样说我们田城县商会,那可是比窦娥都冤,这两天,我们走的,可是法律途径。已经状告蔡松根、王石头霸占官办企业土地、资产多年,意图据为己有之罪呢?对了,还有我们的老主任尚三辈,私自给王石头发放无效土地证件,一同告了。这,怎么能说我们不配合全县官府的大开发工作呢?至于你说的老烝那鳖孙,在此做一郑重声明,那是章某的前姐夫、前姐夫。呵呵,这一回,烝宋冯那家伙倒是挺痛快的,想都没有想,便在俺姐提出的离婚申请上签了字。”
常虹一听,心头一震,心想,还有这事儿?就在常虹迟疑的时候,丰子泽的假眼伤口处便剧烈地抽动了一下,眼睛里闪出一丝绿光,虽说是稍纵即逝,但王水德还是捕捉到了一丝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