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张明远在,吴雨蝶又和王水德是老熟人,所以丰县刑事房主任陈和善代表丰县政府知县甄香萍向王水德发出的炽烈要求,是没有任何回避的,而王水德却摇了摇头,说:“二位领导,这事恐怕会令你们失望了,我觉得,我二哥是不会同意这样复制式的发展模式的,或许,田城县的发展模式,也复制粘贴不得。”
其实,对于接到陈和善、吴雨蝶邀请的那一刻起,王水德已经在思考这一问题了。江南王氏财团在田城县的投资问题上,其实是借助于去年的那场千年不遇的大洪水,做了一个局。当时,无论是当官的,还是老百姓,内心里急切盼望的,便是大振作、大动作、大发展,是极易凝聚人力、财力、人心的,反对的声音会被田城人如同洪流般的叫好声压制下去的。而丰县,则未必,田知县告诉过王水德,丰县,一个总人口不足60万人小县,信访量却是全中州省第一的,而且多数是进京赴省的集体越级上访,甚至出现过108人集体赴京闹访事件,出现过一次数十人卧轨示威事件,更有老县长冯如松疑案、老警察局局长夏任长非正常死亡案件,还有打击不完的黑恶势力犯罪案件,恶性刑事犯罪案件等等。这样的投资环境,就足以令投资者望而生畏了,更何况还有个令人心生寒气的神仙界呢。
而更让王水德感觉到不可能向丰县投资的另一个理由是,丰县是个小县,真正的实体经济体量薄弱得很,其经济的支撑点是以老林寺为主的旅游经济,而这个旅游经济极有可能随着了信大和尚的继续顽固或者是訇然倒地,败下神坛而发生极大之变故,前景不可预测。而丰县实体经济的薄弱造成了丰县人手中,并没有多少存款,其富足程度是和田城县无法比拟的,因此想在丰县本地设局“圈钱”搞发展,是不可能的事儿。在田城县这次在发展中,可谓是各类资源滚滚涌向田城县而形成的“大局”,中州煤业集团的官办资金,中州金行的金融扶持,章紫娟等人把在中州市巨额融资引流到田城县,田城人自己兴办起来的建设调剂资金中心的融资,各类政府机构的扶持资金,等等,等等。也就是这样的融资好环境,使得萧战在田城县的融资非常成功,不仅整个田城县的大开发,江南王氏财团没有投入一分实际意义上的钱,而且还向江南王氏投资的中州大学附属医院新院区建设项目提供了大量的真金白银。而这些融资渠道,在丰县,都不存在,唯一有实力能响应丰县大发展的丰县老林寺旅游开发公司,对于这样的投资,是不屑一顾的,人家卖的是光头,那可是一本万利的生意。
虽说王水德表示了内心坚定的婉拒,但陈和善却以为这是他在摆架子,类如早已和男人上了床的闺女上轿,哭上两声,舍不得娘家,肯定是虚情假意的。于是也就频频举杯,闲话起来,但坐在王水德身边的吴雨蝶却听懂了王水德的意思,江南王氏财团,是不可能向丰县投资的,她更知道,丰县的老县长冯如松,就是王水德的同学,冯如松事件对王水德影响有多大,或许只有他自己知道。
吴雨蝶读懂了王水德,是因为王水德已经开始说起了胡话:“无论是正、是邪,了信大和尚在神仙界的功迹要么彪炳神仙界的史册,要么被挂在神仙界的耻辱柱上遗臭万年,这个人,是神仙界里精明的生意人,是个极富有商业头脑的僧人,和尚不念经,并不是什么怪事,这叫与时俱进,因为好多行业都不守旧规了。其中最大的不守旧规矩者,便是我们这些大大小小的官员,是干什么的,官者,事君也,师也。主要职责是干什么的,就是服侍万岁爷的,帮助万岁爷治理民众的,其主要功能是起到‘师’的作用,也就是教化民众,治理民众。可我们现在干了些什么呢?教化民众,当民众的‘师’,我们做到了吗?如今,老百姓自己犯了罪,都不知道自己犯了罪,说明我们没有尽到教化的责任嘛。而我们却又不务正业地去抢本来属于商人们的饭碗,自己带头搞起建设,抓起经济,制定市场规则来。呵呵,由于我们的不务正业,便引来了其他人群的不务正业,也就很正常了。老师,怀抱着真知识不在课堂上讲,要单独收费后才给个别学生加小灶;医生,把本来吃一包药就能治好的病,非要病人吃上十包、八包药来,才能治好;制药企业,不停的减少真正的药品含量,变换药品名称,使得药品成了花生米、黄豆饼一样的东西;即便是商人,也早已不是真正在做生意了,而是在做人情世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