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伙的心中,那个滑坡滑到别人车轱辘下面死了的小辉,实在不冤枉,让谁包赔他,都是没有道理的。可众人却都想错了,就连准备说完丰子泽的事,前去安慰小惠父母一下的效绵虎,同样也想错了。因为老婆打电话说,警察局到家,把他儿子效金龙给抓走了。
原来,姐姐小惠还是理出了弟弟小辉之死的三大冤枉来:第一,按照平常之情形,小汽车司机是没有责任的,或者是极其次要的责任。但,这次交通事故发生之时,已经不是平常之情形了,在大雪等恶劣气候条件下,小汽车的速度,已经不是正常行驶速度了。法律没有明确规定在这种恶劣条件下小汽车能不能出行、如何出行、以什么样的速度出行,那是法律的漏洞,法律的漏洞,就是要通过一个一个真实的案例来完善的。小惠倡议,就是要以弟弟之死这个案例,来修订交通法规的不全面性,不具体化;第二,田城县落子岭办事处及其管理部门,难道没有责任吗?他们在这样危险的地带,设置明显的禁止滑雪标志了吗?他们出面制止了吗?这个不作为的责任,他们负定了;第三,弟弟小辉的同伴,难道没有责任吗?尤其是效绵虎家的儿子效金龙,最后猛地一下子把弟弟小辉推出,让弟弟小辉的滑行超速,失去了控制,甚至在斜坡上打了几个旋转,才打着转转到了那辆正在疾速行驶的小汽车下面的。当时,效金龙还大声吆喝着,撞死你个熊孩子,这不是蓄意谋杀,又是什么?而且,所有的一切,都是有监控视频为证的。
当效绵虎走到田城县政府信访接待大厅时,裴主任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哥,花钱消灾。事,可真不小。”
效绵虎愣了一下,心想,奶奶的,凭什么让老子出钱?再看了看大厅里面,各路大员早已严阵以待了,有田城县刑事房的主任张明远,是挂帅处理交通肇事暨小辉滑坡意外死亡案件的;有田城县礼事房主任李长运,是负责控制官宣的;有田城县落子岭办事处的陈主任以及身后坐着的两个干部,效绵虎认识,那是落子岭办事处城管办公室的人,是负属地管理责任的;有田城县警察局局长段三愚、交通管理中心的主任李乾、新县城警察分局的警监烝宋冯以及其他几个带着警衔的警察,看来是处理此事的经办人员;还有两个人,就是苦主小惠和她父亲了;而角落里,还坐着田城县教育中心的主任助理冷秋月,因为这几个孩子还是在校高中生。其他的几个,则是田城县政府办的值班人员了。
效绵虎稳了稳神,正要推门进去的时候,一个警察猛地把他拉了回来,质问着他:“你,不是犯罪嫌疑人的家属吗?一边坐着去,等候通知。”说完,指了指接待室旁边的等候室,那里面,已经有好几个孩子的家属在等候了,效绵虎认识其中的两个,于是就尴尬地笑了笑,走了进来。
等候室的气氛,并不融洽,几个家属正在冲着一个家伙发着邪火,说:“你们的汽车,把孩子撞死了,还有理了不是?下雪天,下雪天咋啦?叫我说,就不应该开车出门。”另一个家属指着那个家伙说:“让一个女人大雪天开车出门,你的心好大啊,这下子好了吧,老婆,交通肇事,抓进去了,这年,还过个球啊?”
那个男人站了起来,生硬地说:“各位,俺老婆开车,都开了快十年啦,老司机,知道不?老司机,新疆、云南都跑过的老司机。这雪天,路滑,她自然知道,那车,跑得比乌龟都慢,你们说说,那孩子硬往车轱辘下钻,谁能有什么办法?”
一个家属梗着脖子,说:“屁话,狡辩,她要是不开车出门,人家会钻到你家车轱辘底下去?”
那个男人一听,反感至极,说了一句:“你说的才是屁话呢?路上跑的车,多了,不钻这个钻那个,他想死,有球法?”
没想到一句话惹起了众人的愤怒,他们大叫着:“你,说的是什么话,什么话,那孩子,就是你诅咒死的!”
就在这时,效绵虎进来了,说了一句:“各位,算了吧,算了吧。事,都出来了,哪可能有卖后悔药的,还是等上级的判决吧。”众人一见来个当官的,便冷静了下来。效绵虎试探着走到那男人身边,小声说:“兄弟,死有理,还是花钱买平安吧。”